聽到秦不弱的話,秦少游沒有什麼太過驚訝的反應,因為他也有過類似的猜測。
但一旁的崔有愧,卻是面露震驚。
他顧不上給蘇見晴描述道錄司裡面的情況,扭過頭來看著秦不弱,見她表情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脫口問道:
“妙華天師,您懷疑建武帝開創了黑蓮教?這算什麼?自己造自己的反?自己挖自己的牆角?
養寇自重這種事情,怎麼也不該他來做啊。
難道他就不怕大夏朝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半夜摸上人間來教訓他這個不肖子孫嗎?”
“這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就是真的。不過建武帝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而且他一門心思求仙求長生。對於他來說,只要仙道能成,長生可得,別說是造自己的反、挖自己的牆角,就是把大夏整個當做祭品獻祭,恐怕也是願意的。
至於大夏朝的列祖列宗,呵……他們要是泉下有知,早就該摸上來收拾這個不肖子孫了。
當然了,以建武帝的性子,大夏朝的祖宗若是真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說不得也要被他當作祭品獻祭給邪神,以換取成仙和長生。歷代君王的靈魂,可是上好的祭品。”
秦不弱的這番話,既是在回答崔有愧,也是在給秦少游講述自己的觀點。
秦少游在聽了後,頷首贊同:“我也在懷疑,黑蓮教就算不是建武帝所創,也多半是與建武帝有著瓜葛關聯。
獻祭生靈的性命與血肉這種事情,建武帝不可能自己去做,否則早就該引起朝堂譁然,被忠義之士抬出太祖祖訓,行兵諫之舉,做廢立之事,逼他退位讓賢了。
他肯定是要找個替身,來替他做這些事。黑蓮教,便是最佳的選擇之一。
而且這麼些年來,各地對於黑蓮教多有剿殺,可結果卻是越剿越多,越剿越盛。
這裡面除了世道日艱,以及黑蓮教善於蠱惑信眾外,朝堂上面,肯定也是有人在推波助瀾,甚至是充當保護傘。結合咱們目前掌握到的線索,建武帝的嫌疑很大。”
後面的這一番猜測,並不是無的放矢。
秦少游在查閱鎮妖司天牢裡面的檔案時,發現各地抓獲的黑蓮教匪首,凡是菩薩以上級別,都得押送進京,交由鎮妖司總部審判。
然而在審判之後,處刑卻不是在鎮妖司,得將人移交給輯事廠。
這些黑蓮教的妖人,輯事廠到底有沒有殺,恐怕只有他們的高層才清楚。
崔有愧一琢磨,也覺得有些道理。
其實,不止是他們,很多人都在懷疑,黑蓮教是在朝堂上秘密發展了一些力量,為他們傳遞訊息、遮風擋雨。
現在看來,黑蓮教在朝堂上的力量,何止是一些。
於是崔師兄說:“黑蓮教以殺人為修行,如果建武帝真的在獻祭靈魂和血肉以求長生,這黑蓮教,確實是幫著他製造祭品的一大利器。”
秦少游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不止黑蓮教,還有蜀王。
現在回頭捋捋,不難發現,蜀王不僅是被建武帝騙了,讓自己的世子幫著試丹,結果變成了殭屍。還在建武帝的誆騙和縱容下,勾結妖鬼害死了不少人……
甚至就連東川侯和青塘國主,說不定也都是被建武帝給算計利用,讓他們開啟戰爭,揹負罵名,建武帝則坐收漁翁之利。
戰爭帶來的死傷是巨大的,戰場就是最好的祭臺。
在建武帝的設想中,青塘與大夏之間的戰爭,應該是延年不休,打上幾十上百年都有可能,如此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為他提供血肉和靈魂作為祭品。
可惜他沒有料到,出了咱們這樣的變數,不僅是幹翻了東川侯,還滅掉了青塘三巨頭,重創了冒充青塘國主的‘明天見’和尚,打破了本該勢均力敵的場面,讓這場戰爭以一邊倒的局面快速結束。
恐怕,在這場戰爭裡面死傷的人數,是達不到建武帝的預期了。”
崔有愧聽到這裡,忍不住道:“若真是這樣,那建武帝豈不是恨死我們了?”
“這是肯定的。”秦少游道:“不過他心裡面再恨我們,也不會表露出來,否則就要惹人懷疑。而且我對他,應該還有些用處,他便是想要收拾我們,也要等到以後再尋機會。”
崔有愧稍稍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現在就要收拾他們便好。
至於以後的事情,誰又說的清楚呢?也許在建武帝報復之前,他們就已經掌握了切實證據,聯絡到了足夠強大的力量,能逼其下臺了呢。
同時他又提出了一個疑問,將話題拉回到了最初秦不弱擔心的事情上。
“既然你都在懷疑建武帝與黑蓮教有瓜葛,為何還去冒充黑蓮教的人,那不是撞刀口上了嗎?建武帝怎麼可能會讓黑蓮教的人去摧毀仙書?他不得立馬猜到這是有人假冒?”
秦少游笑了笑,繼而徐徐道出自己的想法:
“正因為懷疑建武帝與黑蓮教有瓜葛,我才要冒充黑蓮教的人。
建武帝這個人,生性多疑。遇到這樣的情況,除了懷疑是有人在冒充黑蓮教行事外,也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對黑蓮教失去了掌控。
對於建武帝來說,後面這種可能,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所以他肯定會採取行動。
而黑蓮教的人,真的就甘願被他控制嗎?恐怕未必。到時候,建武帝一旦動了手,雙方的矛盾必然擴大。
最關鍵的是,一旦建武帝展開行動,我們就有機會抓到他露出的馬腳。
只要我們拿到了切實的證據,能證明他與黑蓮教有染,證明他在獻祭百姓的靈魂與血肉以求仙問道,太祖留下來的祖訓就能派上用場,朝野上下也不會容忍他繼續坐在皇位上。”
崔有愧張大了嘴巴。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秦少游竟然不止是想要摧毀仙書,更想要藉助這個事情,抓到建武帝的把柄,來個一箭雙鵰……
不,這或許是一箭多雕了。
崔師兄在這一刻,突然想起了秦少游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玩戰術的人心都髒。
以前他對這句話不是很瞭解,但是現在,他覺得這句話,說的是真他孃的有道理!
還好秦大人是自己人,不然被他算計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秦不弱也覺得,自家小弟的這一番計劃雖然顯得粗淺,但只要做些補充與完善,可行性是相當高的。
於是她問:“有什麼是我能夠幫得上忙的?”
秦少游也不跟自家大姐客氣,當即附耳說道:“你首先是要保護好自己,其次,我還真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