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艾!
祁同偉居然當著侯亮平的面,跪地向鍾小艾獻上了玫瑰花!!!
這則訊息在整個漢東政法大學瘋狂傳播,如病毒瘟疫,在短短的時間內幾乎人盡皆知!
操場。
深處輿論漩渦中心的祁同偉,滿臉笑容的望著鍾小艾,輕聲道:
“鍾同學,從你一進入學校,我就一直在默默關注著你,你是一個品行皆優的好女孩,不可謂不風華絕代,在這渾濁的人世間,你就宛如那朵絢麗綻放在泥濘之中的孤傲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請你不要誤會,今天的這束玫瑰花,僅僅只代表了我想與你交朋友的純潔心思,還希望你能收下。”
“操!!!”
話音剛落,站在鍾小艾身旁的侯亮平就雙眼充血,哪裡能按捺住內心的憤怒,大手扯住祁同偉的衣領,揮舞著拳頭重重落在他的鼻樑之上!
這一拳打得鮮血迸流,眼淚決堤狂湧,一時間祁同偉乾淨的臉上好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一發滾了出來,狼狽不堪。
“亮平!”
鍾小艾原本是處於懵逼狀態的,在聽到討厭之人洋洋灑灑的讚美之詞後,她只覺得平日自詡聰慧的腦袋瓜子此時完全處於宕機狀態,迷迷糊糊之間,只能下意識先阻止這場鬧劇。
“小艾,你居然攔著我?!”
侯亮平見狀,悲憤之情頓時湧上心頭,甚至隱約間好似感覺自己頭髮隱隱有些變綠的傾向。
簡直是當面NTR!
盛怒之下,侯亮平揮手將鍾小艾推到一邊!
鍾小艾本就精神有些恍惚,再加上沒有想到侯亮平居然敢動手推她,一時間沒有站穩,就重重摔倒在草坪上。
“呀!”
她吃痛驚呼一聲,皺眉看著自己被細碎石子擦破的白嫩手臂。
“小艾!”
侯亮平見狀,頓時大驚失色,情急之下就想要放開祁同偉。
“嗯?居然不動手了?”
祁同偉見侯亮平居然要轉身去扶鍾小艾,那哪能行?
畢竟他的目的就是在侯亮平與鍾小艾的感情之間,撕開一道微弱的裂縫,如果放任侯亮平對鍾小艾主動討好認錯,那不全完了?
“小艾同學,你沒事吧?!亮平,這只是我單方面的仰慕而已,你不要衝動傷害到小艾,你有什麼事衝我來,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我不希望影響到你們之間的感情!”
轟!
祁同偉這句話,簡直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單方面仰慕?很好的女孩子?真的沒有什麼交集?
饒是侯亮平的智慧,此時也有些開始懷疑起二人的關係來。
畢竟這個學長雖然令他嫉妒討厭,但可是農村出來的老實人,一直以來都品學皆優,至少人品方面還沒人說過有什麼問題。
聽說最近還因為緝毒身中四槍,被省公安廳授予“緝毒英雄”的稱號。
應該不至於會莫名其妙的當眾發瘋吧?
侯亮平腦袋一團漿糊,只覺得心態隱隱有些崩盤!
“閉嘴!我的女朋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關心了!!!”
侯亮平反手一拳,再次將祁同偉打倒在地!
“啊!!!”
祁同偉慘叫一聲,順勢趁別人沒有注意的時候,握住之前早就瞅見的鋒利石子,狠狠朝嘴角用力一劃!
“亮平,你簡直太過分了!”
鍾小艾見侯亮平居然不來安慰自己,反倒繼續對祁同偉下狠手,頓時黛眉緊蹙。
“我...我沒事的,小艾同學,你快和亮平解釋一下吧...”
祁同偉怏怏抬起頭,周圍的學生們看清他被開啟一道大口子的嘴角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侯亮平真是下死手啊!嘴角都開開裂了,血還啵啵啵的往下流呢!”
“就是啊,祁學長都說了只是想和鍾小艾單純交個朋友,他這麼大反應幹嘛?”
“簡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而且在這個年代,人與人之間是有純潔的革命友誼存在的。
這些大學生各個家境不凡,缺少後世社會的磨練,因此看不透祁同偉的套路,再加上祁同偉之前就是學生會主席,頗有名望,所以學生們都下意識開始指責起侯亮平來。
“你們!!!”
侯亮平只覺得自己太冤枉了!
明明是祁同偉這個畜生當眾調戲自己女朋友,怎麼到頭來反倒是他的錯了?
而鍾小艾在看清祁同偉的傷勢後,絕美的臉蛋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她生氣了。
同樣也對侯亮平升起一絲失望。
失望,並不是因為侯亮平的不信任,也不是祁同偉慘烈的傷勢。
而是侯亮平太年輕氣盛,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樣的人,今後在官場上,絕對是一個刺頭!
哪怕有她的家庭背景作為依靠,想要登到絕巔一覽眾山小,恐怕也是極其困難!
“小艾,我...”
侯亮平也看到了鍾小艾眸中掠過的情緒,整個人頓時如墜深淵!
驚慌失措之下,他就慌忙朝鐘小艾走去:“對...對不起,小艾,我不該這樣魯莽的,你手臂有沒有受傷?我看看...”
“不用了。”
鍾小艾冷漠的側身避開侯亮平伸來的手,扭頭就走,還留下一句冷冷的話:
“你繼續當眾宣洩你那不成熟的憤怒吧!”
侯亮平呆若木雞,愣愣看著那道曼妙身影的離去,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撕裂開來!
祁同偉搖了搖頭,感慨此情此景,真應該為他播放一首前世自己的手機來電鈴聲——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
“散了吧,都散了!”
一直默默觀察的高育良,終於提著厚厚的公文包,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
眼看學校的大教授前來救場,一眾學生都唯唯諾諾的散去,在經過祁同偉身邊的時候,還不忘記出聲鼓勵。
“加油,學長,我們相信你和鍾小艾之間的友情是純潔的!”
“主席,你快去醫務室看看吧,看起來你受傷很嚴重,那個侯亮平真是粗暴,你們明明關係這麼好,他還下這麼重的手!”
“老祁啊,我還以為你今天是來向梁...咳咳,果然,我沒看錯你,不會為了權貴而折腰!”
高育良走到祁同偉身邊,在一旁才反應過來的梁璐幽暗眼神注視下,默默將他扶了起來。
“祁!同!偉!!!”
才剛剛謝過老師高育良,梁璐就爆發出此生最為尖銳的爆鳴之音!
看著眼前已經徹底失去理智的梁璐,祁同偉雙眼冷漠:“梁璐,梁老師,抱歉,可能讓你失望了。”
他叫自己什麼?!
梁...老師?!
梁璐甚至以為自己幻聽了!
眼前的這個祁同偉,真的是那個飽受打壓的大學畢業生?
是誰給他的勇氣,在經歷了這麼多不公平待遇後,還敢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
梁璐覺得這個世界簡直瘋了。
祁同偉不是很上進嗎?難道是自己最近對他的打壓太過頭了,物極必反,所以導致神經出現了異常?
要選擇自暴自棄?要選擇躺平?
是的!
一定是這樣!
不然根本無法解釋為什麼祁同偉會突然之間發瘋!
腦補了一番,在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後,梁璐原本瘋狂憤怒的目光,也緩緩平和了下來。
盯著血淋淋的祁同偉,原本洗得發白的襯衫也沾滿了泥土。
梁璐內心居然刺痛了一下。
這是一個掙扎在塵埃之中的男孩啊...
回想起前一段時間,他還拼了命的破壞一起販毒案件,因此身中四槍,差點死在孤鷹嶺。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很絕望吧?
眼看著梁璐的目光,從原本的極端憤怒,到若有所思,再到平靜如湖,最後到柔軟心疼,祁同偉頓時有些頭皮發麻。
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為什麼自己沒有對她求婚,她反倒變得這麼的溫柔?眸子裡也透露出母性的光輝?
“同偉...我知道你最近過得都很苦,可你也不該...哎...算了。”
梁璐搖了搖頭,想要伸手撫摸祁同偉,但又停頓在半空之中。
在這種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給祁同偉一些時間冷靜一下,給他單獨的空間理性思考一下?
深吸一口氣,梁璐擠出笑容道:“你趕緊去醫務室吧,高老師,您有空的話不如送送他?”
“行。”
高育良點了點頭,不冷不淡。
“謝謝。”
說罷,她再次深情的看了眼祁同偉,最後嘆息著轉身離去。
“老師,我...”
“行了,在老師面前就不要廢話了。”
高育良擺了擺手,深深看了眼祁同偉。
“你小子,今天這出戏,還真是讓老師倍感意外啊!”
祁同偉不好意思的乾咳一聲,看了眼不遠處還呆若木雞的侯亮平,“老師,我過去和他說兩句話。”
“不怕再被打?”
高育良挑了挑眉。
“呵呵,老師,你認為我能獨自進大山追捕逃犯,真沒有點本事在身上嗎?”
“懂了,請便。”
高育良此時雖然沒有正式跨入政壇,但依然是個人精,當然能聽出祁同偉話裡的意思。
剛才之所以被打得這麼慘,完全就是故意為之!
祁同偉捂著流血的嘴角,徑直走到發呆的侯亮平面前。
眼見侯亮平沒有反應,祁同偉內心冷笑一聲,緩緩貼近。
直至鼻子與鼻子都快親密接觸,侯亮平渙散的瞳仁才重新聚焦。
“你...”
“很委屈是吧?”
祁同偉想要咧嘴一笑,但頓時被鑽心的痛刺激的淚流不止。
“祁同偉!你這個廢物,你這個畜生,狗孃養的雜碎!農村出來的沒爹沒媽的野狗!你居然敢挑撥我和小艾之間的關係!?”
侯亮平是個聰明人,此刻看到祁同偉冷笑的雙眸後,頓時就反應了過來。
今天的一切,都是祁同偉做的局,目的就是陰自己!
越罵越激動,越罵越亢奮,眼看著侯亮平要再動手,祁同偉立馬添油加醋:
“行了,我以為以你這種家庭條件,不至於說出這些粗鄙之言,但看來我是高看你了。”
他搖了搖頭,繼續道:“阿偉已經死了,你選的嘛,話我就放在這兒,鍾小艾我追定了,耶穌也擋不住,我說的!”
“我殺了你這個狗雜種!!!”
侯亮平聽著前半段話,本來還莫名其妙,但聽完後半段,平復的心情再起波瀾,瘋了般就揮舞拳頭!
祁同偉只是輕輕一避,然後左手穩穩抓住侯亮平落下來的手腕。
侯亮平努力掙扎,卻感覺自己的手臂彷彿被一對鐵箍死死箍住,根本無法動彈!
他臉色猛地一變。
“啪!!!”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侯亮平白皙如玉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巴掌印!
“我草你...”
"啪!啪啪!!!"
接二連三的耳光響起,打得侯亮平是暈頭轉向,眼冒金星,一時間侮辱的話也卡在喉嚨裡,哽咽難出。
“還罵?我真給你臉了是吧?!”
狠狠扇了幾個耳光後,祁同偉這才稍稍出了一口氣,他冷漠盯著侯亮平,說了一段莫名奇妙的話,然後徑直離去。
“以前的事,我不會追究,畢竟那是我自食苦果,但既然我站在了這裡,我就要重新開始,這幾個耳光,是你故意散播我今天求婚訊息的懲罰,從此我們二人的恩怨一筆勾銷,今後的路,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侯亮平呆呆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祁同偉好像甩去了束縛一生的陰暗,正重新朝著一條光明坦途大步踏去!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