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蘑菇雲將土坡上方的一小片夜空照得一片橘紅透亮。
然後慢慢消散開去，只留下一片不斷落下的火焰。
等整個蘑菇雲完全消散。
土坡上幾乎已經完全看不到房子的蹤影，只能見到大火中燃燒的廢墟。
“額......”
路遠呆呆望著土坡的方向，一時之間有點沒反應過來。
路遠是真的有點被驚到了。
連蘑菇雲都給整出來了，知道的人知道這是幾個人在打架，不知道的可能還以為這是在打仗呢。
腦子裡突然閃現出這段時間電視上播送的爆炸案和火災新聞。
再加上烏鴉。
連起來了。
這下全都串聯起來了。
都是黃熊的人圍剿鴉神教時鬧出來的動靜。
“這未免也太誇張......”
改造人能打出能量束就算了，還能引起如此規模的爆炸？
那跟其比起來，武道超凡算得了什麼？
強如林志勤，秦鋒一流，能在這樣的大爆炸裡活下來嗎？
路遠不知道。
卻在此時有點兒明白周凌之前跟他說過的那句——“改造這條路可比你練武要正統且光明的多了...以後你就知道了”的真正含義。
“如果真的讓我選擇，透過替換身體器官零部件去獲取這樣的力量，我會願意嗎？”
路遠詢問自己。
現在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別人練武可能做不到，對於我來說卻未必.......”
路遠低頭看自己的雙手，手心處漂亮的掌紋。
“我有職業面板，我能無限加屬性點，可以輕易突破其他人無法突破的上限。
肉體凡胎到底能不能擋的住機甲大炮......
不試試，怎麼知道？”
等到往後的某一天，他發現練武這條路真的走不通。
而自己對力量又擁有特別的執念的話。
或許他才會考慮走改造人這條路子。
當然，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些。
他還遠遠沒達到需要自己做選擇的地步。
路遠搖搖頭，把腦子裡一連串無關的聯想暫時甩出去。
然後盯著遠處冒火的小土坡，臉上不斷閃過思索之色。
戰局貌似已經平息了。
但結果對他來說還不算明瞭。
鴉神教和黃熊的人到底是那邊贏了，隔著這麼遠，路遠壓根就瞭解不清楚。
“要麼...過去看看？”
這個想法在冒出來的第一秒就被路遠狠狠掐滅。
“看個毛線！”
好奇心害死貓。
之前偷偷潛入鴉神教老巢，可以說路遠是在看到老爸路興華三人安全且順利逃脫，自覺房子裡沒什麼能對自己造成太大危險的東西。
再加上最近實力增長的有點快，多重因素相加導致心態膨脹後的冒失舉動。
還好後邊遇上的是黃熊的人。
但已經接受過一次教訓的路遠真的不想再被人按在砧板上第二次了。
“萬一戰鬥還沒結束呢？萬一其實是周凌他們輸了呢？”
“等明天看新聞或是問葛文軍自然就知道結果了，現在過去湊什麼熱鬧。”
“不過就算是周凌幾個輸了，這鴉神教估計也好不了，畢竟焦巖是政府的地盤。”
路遠腦子裡想著，身體已經開始轉身向後跑動。
甚至越跑越快。
筆直朝著遠離戰場的方向。
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回頭，現在立刻馬上回家躺床上睡覺等待天光大亮。
可就在他即將跑出這段鄉間土路，快看到水泥公路的時候.......
攥在手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來電人——老爸。
“淦！”
路遠看了眼手機螢幕心情立刻垮下來。
他都要準備回家了，沒想到老爸路興華這會兒居然給他打電話。
不用說，肯定是他大半夜偷偷溜出房間的事情被發現了。
電話鈴聲一下接著一下，在空曠寂靜的鄉村田野間顯得格外嘹亮刺耳。
路遠沒辦法，只能在腦子裡快速編好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
深吸幾口長氣，將呼吸平復下來，然後按下接通按鈕。
“爸。”
路遠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自然一點。
預想著老爸路興華會用怎樣的語氣對自己說什麼樣的話......
下一秒，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男人好笑的聲音。
“路遠，是我。”
路遠抓住手機的手僵直了數秒，表情定格。
閉眼，深呼吸。
強忍住生氣的衝動，冷冷開口：“這個玩笑有點過了吧？”
路遠怎麼也沒想到。
頂著路興華備註的來電最後接通的竟然是周凌！
這個王八蛋，佔自己便宜，剛剛的爆炸咋沒炸死他呢？
“抱歉..咳....”
電話那頭的周凌似乎有些虛弱。
他輕咳了一聲，解釋道：“只是一點小技術，主要是擔心會聯絡不上你。”
“聯絡我什麼事？”
這會兒路遠的氣也消了。
周凌給他打電話，意味著那邊的戰局結果也已經明瞭，他整個人都隨之放鬆下來。
“想讓你幫點小忙......”
周凌聲音低沉，“時間很緊，等我這邊的增援過來，怕已經來不及了。
你現在能立刻回來一趟嗎？”
路遠轉頭朝身後遠處的土坡方向望了一眼。
略微沉默一會兒。
最終。
“好。”
.......
三分鐘後，路遠再一次回到最初的位置。
這裡大火熊熊，照得周遭一片亮如白晝。
近距離觀看，才真正感受到之前那場爆炸的威力。
房子的整個一圈外牆幾乎被夷為平地，四層高的自建房已經完全被炸燬倒塌，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只能勉強看出一樓的格局輪廓。
原本裝在天台的蓄水箱和太陽能熱水器扭曲得不成樣子，被火燒得只剩下個焦黑的鐵架子。
這場大火不知道燒死了多少隻烏鴉，再加上房子後邊堆滿腐屍的化糞池，整個山坡上都瀰漫著一股濃重的焦臭烤肉味。
路遠趕到的時候，周凌正拽著一個只剩下半截身子的黃熊成員從大火裡走出來。
他的樣子也不怎麼樣，狼狽極了。
渾身焦黑，一條胳膊不翼而飛，左邊臉頰上有一道巨大的撕裂傷口，顯露出底下翻卷的金屬凹痕，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給硬剮出來的。
一條腿也受了傷，使得他走起路來一高一低，像鴨子一樣滑稽。
“大意了。”
周凌一見路遠，“戰損妝”的英俊臉龐上立刻浮現出苦笑之色。
“沒想到這次竟然碰上一個鴉神教的強神侍，差點陰溝裡翻船.......”
“強神侍是什麼？”
路遠神色微動，脫口詢問。
“回頭再跟你說。”
周凌把手上半截身子的黃熊成員丟到路遠跟前。
除了這個半截身子，地上還躺了兩個，都是路遠之前見過的黃熊的人。
當然，他們現在都是眼睛緊閉，每一個都看著“破破爛爛”，缺胳膊少腿的。
路遠甚至懷疑其中幾個人都已經死了。
至少在他的認知裡，正常人受這麼嚴重的傷肯定沒法活下來。
“幫我給他們每人打上1毫升的這個，確保他們不會真正死亡。
不死透就還有的救......”
周凌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個裝了半截藍色不明液體的針管，遞給路遠。
然後邁著他的“鴨子步”再度飛快地朝廢墟大火中走去。
“我還得再進去幾趟，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