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字一號房靜雅的茶室裡面,一站三坐,共有四人。
白面無鬚的李朝恩。
他外面穿著黑色對襟長衫,衣領和袖口繡著暗金色的花紋,腰間扎著一條紅黑相間的帶子,裡面一襲白衫,沒戴帽子,挽著仙髻,插著白玉簪。
坐在那裡風度翩翩,英俊儒雅。
在他身旁,是外面罩著件淺藍色絲綢褙子,裡面穿著白色襦衣,下面是一條沒過腳踝的白色長裙,腰間扎著絲綢腰帶的蕭晴。
她挽著雙髻,肌膚白皙如玉,面容精緻俊俏,十分乖巧的坐在李朝恩身旁。
低垂眼瞼,一副大家閨秀模樣。
李朝恩對面是個穿著一身暗紅素色長衫,披散著頭髮的青年男子,男子面容俊朗,眉宇間帶著一股難言的貴氣。
男子的舉止最為隨意,靠在椅子上,正看著站在那裡,為幾人沏茶的一名女子。
女子外罩一件水粉色薄紗褙子,褙子很輕薄,可以清楚看見裡面的白色抹胸和下面同樣沒多厚,若隱若現的紗裙。
她秀髮披肩,纖腰盈盈一握,手指白皙修長,青蔥如玉,肌膚雪白,五官精緻美麗,站在那裡認真泡茶的模樣,散發著一股優雅的書卷氣息。
青年男子笑著開口道:“有段日子不見,師師茶藝水平又有增長!”
女子微微抬起頭,看了眼青年,有些幽怨的說道:“趙相公記性倒是好的很,奴家還以為您連奴的名字都給忘記了。”
青年爽朗的笑了幾聲,道:“怎麼會?誰不知道這翠芳樓裡,我最愛的就是師師姑娘你了。”
師師將一杯茶水輕輕推到他面前,柔聲道:“這可是相公您說的,大總管和晴小娘子都在一旁聽著呢……”
“是我說的,日月可昭,天地可鑑!”青年拍了拍身旁座位,“別忙活了,過來坐吧,待會兒給我彈奏一曲,好久都沒聽到師師的琴音了。”
師師又給李朝恩和蕭晴奉上茶水,款款走到青年身邊坐下,主動將一隻柔軟小手遞過去。
青年握著她的手,看了眼對面規規矩矩的蕭晴,說道:“不必如此拘謹,我聽說你平日裡性格開朗活潑,此地沒有外人,依著本性便可。”
蕭晴輕輕點頭:“知道了。”
青年又看向李朝恩:“你這老東西也是,帶她來這種地方……”
李朝恩笑道:“我這不是尋思著,給我寶貝姑娘一個驚喜?”
蕭晴臉上帶著微笑,心裡卻是瘋狂吐槽:義父怕是瘋了,帶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青樓,即便全程無人知,又無任何放浪場景,傳出去也夠離譜的了。
尤其官家竟然也來了!
難受的要死,簡直就是驚嚇!
這會兒外面有人通報:“大總管,人來了。”
李朝恩看了眼身邊蕭晴,然後笑著說道:“讓他進來吧。”
……
……
宋煜隨著水大娘子一進茶室,目光落到蕭晴身上,跟同樣看過來,一臉詫異,瞬間轉成驚喜的蕭晴相互對視一眼。
隨後將目光轉向蕭晴身旁的李朝恩,以及坐在李朝恩對面,舉止最為放鬆,還拉著個絕色姑娘手的青年身上。
宋煜隨即微微躬身,衝著李朝恩施禮:“監妖司,銀牌總管宋煜,見過大總管!”
想了想,又衝著披散著頭髮的青年一拱手,卻是沒有說什麼。
李朝恩站起身,滿面笑容的看著宋煜:“宋煜,快過來,坐我身邊!”
青年看向宋煜,笑著說了句:“好個丰神如玉的俊俏少年郎!”
李朝恩臉上表情頓時更加開心,把宋煜招呼過來之後,看著同樣也站起身來的蕭晴,笑眯眯道:“不跟日思夜想的救命恩人打個招呼麼?”
蕭晴頓時紅著臉,對宋煜做了個萬福:“煜公子,好久不見!”
從看見這人那一霎,她雖然依舊乖巧文靜,但那雙眸子裡的欣喜卻是完全藏不住的。
宋煜卻是微笑著道:“晴姑娘,很高興再見到你!”
青年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笑呵呵的道:“這倆站在一起,倒是般配的很!”
李朝恩點點頭:“是吧?我也這麼認為的!來,宋煜,我來給你介紹,這位……你就叫他趙相公吧。”
宋煜再次拱手:“見過趙相公。”
心中暗道:相公?這人舉止做派肯定不是什麼丞相,也不像個高官,能在李朝恩面前如此灑脫隨意,身份怕是非常不簡單。
青年擺擺手:“不用拘謹,隨意就好,我素聞煜公子名聲,今日才纏著大總管做了次不速之客,可別因為我在這裡,弄得氣氛尷尬,那就不美了。”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依舊被他拉著手的師師姑娘倒是忍不住偷瞄了幾眼宋煜,心說好個挺拔俊俏的小郎君,這就是傳說中那位“義薄雲天”的煜公子嗎?
李朝恩這時看了眼師師,師師很主動地起身,微微屈膝:“師師見過煜公子。”
宋煜一臉正色,拱手道:“見過師師姑娘!”
隨後幾人落座,宋煜坐在了李朝恩左手邊。
師師起身為宋煜添了杯茶。
李朝恩露出溫和笑容:“這一路辛苦了吧?”
宋煜道:“多虧大總管派去的人,不然可能真的到不了這臨安城。”
李朝恩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被咱家喜歡和賞識,難說是喜是憂,官家信任咱,給了咱些許權力,可也因此多了無數看咱這個閹人不順眼的人。”
趙相公笑著道:“有才之人,也要多經歷些磨礪方能成大器,就說大總管伱,當年若非那場生死劫,又如何能在本朝站穩腳跟,成為官家膀臂?”
李朝恩頓時謙遜的道:“那是咱家幸得官家賞識,哪敢妄稱膀臂?”說著看向宋煜,“不過趙相公說得對,不經磨礪難成大器,聽朝雲說這一路你成長得很快,他也很喜歡你!”
宋煜朝著一旁拱手,認真說道:“蘇總管過譽了,路上得虧他老人家庇護,至於屬下,仗著蘇總管在身邊,倒是抖了兩次三腳貓的工夫……”
“敗鄱陽湖大幫三水幫年輕劍道天才,並將其收在身邊;面對建康府九龍幫襲擊,一人一劍,輕鬆解決,”李朝恩開心的笑著,“你現在都已經被稱為年輕人當中的劍道第一高手,如果這是三腳貓功夫,還讓其他人怎麼活?”
宋煜苦笑道:“跟三水幫趙風清打,人家沒用暗勁;跟九龍幫打過之後,睡了整整一天……起來後渾身痠疼。體質太差了,還得繼續勤奮努力才行。”
一旁的蕭晴聽得很認真,一雙星眸裡光芒璀璨,心中充滿好奇,想不到自己只閉關數月,外面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還都與他有關!
李朝恩點點頭:“這件事咱家聽說了,那些江湖門派膽大包天,以後早晚收拾他們!另外,你的身體確實比劍術差遠了,這也不是努力就能解決的問題……”
蕭晴在一旁說道:“修行宗門的鍛體丹應該可以吧?”
李朝恩笑眯眯偏頭看了眼她:“對。”
看著義父意味深長的眼神,蕭晴頓時有些害羞,低頭不語了。
李朝恩看著宋煜:“鍛體丹……對那些修行宗門來說也是寶貝,輕易不會外流,不過咱豁出這張老臉,應該能夠求來幾顆。”
宋煜頓時起身,拱手道謝:“大總管對屬下如此恩寵,宋煜甚感惶恐,不知何以為報。”
青年哈哈一笑:“以德報德便可!”
宋煜衝他拱了拱手:“趙相公說的是,在下定不負大總管厚愛!”
李朝恩擺擺手:“坐下坐下,之前就寫信告訴過你,當年是你爺爺那些人救了咱。咱家得官家看重,有了能力之後也曾找尋多年,可惜苦尋不著。如今既然機緣巧合見到你這恩人之後,莫說你是個有才華的年輕人,即便一無是處,咱也敢跟任何人說,要保你一世富貴。”
“這番招你來京師,就是想要親眼看看,你是否如傳言說的那樣好,若沒有,咱保證你富貴一世;若有……”
李朝恩看了眼對面笑吟吟玩兒著師師小手的青年,斬釘截鐵的道:“今後咱家就全心全意扶持培養你!讓你成為真正的國之棟樑,為國效力!”
宋煜眼中露出感動之色。
李朝恩認真說道:“你爺爺曾是虎賁軍,為國家捨命拼殺;你父親也是虎賁軍,犧牲沙場為國捐軀……似你這種滿門忠烈,本就應當受到保護和重視!”
“可恨一些無知之輩,只用自私眼光看待問題,還敢在暗中使些骯髒下作手段去針對你,這些人,咱家回頭一個都不會放過!”
“趙相公,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青年點點頭說道:“理應如此,有些人確實愈發不像話,在朝堂敢罵官家,私底下小動作不斷,著實可恨!”
李朝恩道:“正是如此!”他看著宋煜,“既然已經到了這臨安城,接下來你就盡情施展才華便是,身體素質差點沒什麼大不了,有咱家護著你,有官家支援你呢。”
宋煜再次起身道謝。
隨後李朝恩又和風細雨的問了宋煜的一些情況,問得很仔細。
甚至給宋煜一種錯覺,李朝恩彷彿是專門給對面這位始終笑吟吟,姿態輕鬆的趙相公問的。
如果不是這青年看上去實在有些年輕,跟年齡對不上,他甚至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官家?
畢竟皇帝逛窯子這種事兒,也算不上什麼奇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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