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十年過去了,小樹上又少了一片葉子。
時間終於在紫宸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他不再年輕,已經步入了中年。
弗恩更加蒼老了,但他的精神狀態卻極好,每天都會來紫宸這裡。
“權力會令人瘋狂,我們的首領不再壓抑自己的本性,現在多了一座奇妙之城。”
弗恩說道:“應該是奔著你的奇蹟之城去得。”
紫宸給小樹倒了一瓢水,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弗恩說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說得?”
“奇蹟之城用了數十年才發展到眼下這個規模,城裡的勢力盤根交錯,試問那個奇妙之城想要發展到如此規模,又得多少年?”
紫宸的聲音依然平靜,“而且,擁有了絕對力量的他,沒有直接搶奪奇蹟之城,顯然已經給足了我們面子。人家面子都給了,我們還能怎麼樣,再去跟他理論嗎?你我可都成了普通人,不怕被人家一拳打死?”
弗恩發出一聲嘆息,扭頭看著紫宸,說道:“真的不能恢復了?”
紫宸微微一笑,這個問題他早就可以坦然面對。
“如果不是你,卡塔哪裡能有今天?”
弗恩狠狠的灌了幾口酒,“是你犧牲了自己,拯救了卡塔,可是現在呢?沒有人再念你的好,甚至還要排擠你。”
紫宸說道:“少喝點酒,傷身體。”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弗恩看著紫宸的眼睛。
紫宸的表情,依然平淡,“都幾十年了,還想怎樣?當初我失去修為的時候,大家不是都很擁護我嗎?我讓山埡當首領她沒有拒絕,讓她把首領的位置給了諾亞,她也沒有拒絕。之後我讓克拉克當首領,你們大家不是也沒有意見嗎?”
“達爾特一個六境,一直跟在我的旁邊,替我這個普通人做事。他一直說自己是因為無聊,其實我很清楚,他就是在報恩。”
“還有當年為何能夠出現奇蹟之城,還不是所有人都在支援我,要人要物,只是一句話的事情,所有人都會支援。”
紫宸說道:“這就足夠了。我們總不能拿當年的事情,讓人家世世代代都記住。更何況當年我救下的那些人,也走的差不多了,現在的年輕人,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又有什麼理由再處處由著我們?”
“可是這遺忘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弗恩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三年之後,弗恩走了。
紫宸沒有送行,而是坐在小樹旁,拿著酒壺倒了兩杯酒。
他舉起酒壺,對著兩個滿滿的酒杯,“敬你們!”
一飲而盡!
從此之後,紫宸再不喝酒。
第六個十年過去了,小樹上還剩下二十片葉子。
第七個十年過去了,葉子還有十九片。
這一天,莊園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是一個精氣神很足的老者。
他依然還是當今卡塔的首領,亮寶。
只是時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多濃重的痕跡。
已是人到中年的紫宸,看了一眼亮寶。
亮寶看著紫宸,神情開始變幻。
看了亮寶一眼之後,紫宸開始澆樹。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亮寶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沙啞之意。
他神情變幻,有猙獰也有掙扎。
紫宸放下盛水的木瓢,說道:“你沒有能力奪走我的身體。”
亮寶的眼睛,放著綠光,像是餓急了的狼盯著食物。
紫宸頭也不抬的說道:“你想怎麼吃我?蒸煮炸還是烤?這些年你吃過的好東西不少,你覺得吃了我有用嗎?”
“為什麼,為什麼你永遠不會老去?”
亮寶憤怒的說道:“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是一個廢物,憑什麼你不會老去,而我會?”
紫宸抬頭看了一眼因為憤怒五官都發生扭曲的亮寶,說道:“所有人都會老去的,這也包括我。”
“可你老的太慢,我也想成為你這樣的人,因為我還有遠大抱負沒有實現!”
亮寶大聲喊了起來,莊園裡的下人們,早就嚇得跑回了房間。
“你的天賦很好,可惜心中的執念太深,如果你不是一直沉迷在權力之中,說不定今生還有可能到達魂虛,去追尋你山埡姐姐的步伐。”
紫宸遺憾的說道:“可惜,你太過沉迷權力,所以你忘記了很多的事情。當年那些人,活著的已經不多了,而你是為數不多的那麼幾個。你可知道,當年我們卡塔為何會出現危機?諾亞部落為什麼禁止與我們交易,而諾亞又為什麼想要殺我?”
“因為當時的諾亞,看我成長太快,而他自己又失去了晉級的信心,所以才會有針對卡塔,針對我的殺局。”
“想想曾經的諾亞,再看看現在的你,都幹了一些什麼?這些年裡,你明裡暗裡針對了哪些家族,又有多少天才無故夭折?”
“你以為阻止別人成長,就是在幫你?你錯了,其實在害別人的同時,你也害了自己,因為本該有望到達魂虛的你,卻連九境都沒有達到。”
“你不是問我,為何我這個普通人,能夠活得這麼久,而你不行?”
紫宸古井不波的臉龐上,首次浮現出了一抹冷笑,“因為我曾經到達過九境,站在了一個你不曾匹敵的高度,或許這就是原因。”
“不對,你休想迷惑我,你一個普通廢人,就算曾經到達過九境又如何,在這個世界裡,所有跌境的人,都只剩下極短的生命了。”
亮寶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紫宸,“告訴我實話,要不然我不介意分解了你的身體,看看異常究竟在何處。”
感受到亮寶身上的真實殺意,紫宸說道:“如果你覺得不是這個原因的話,那麼應該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亮寶的眼睛一亮,急切的追問,“什麼情況,快說!”
“你記得我曾經去過陌土的盡頭嗎?那裡其實是源頭,在那裡我看到了前所未見的事物,其中有一些特殊的果實,散發著不同的光芒。當時我吃了,諾亞也吃了。”
紫宸說道:“或許就是這個原因。”
“你沒騙我?”
“要不然呢?我這種情況又該如何解釋?”
“哼!算你走運!”
亮寶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當時有九境護送我,如果你執意前去,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已經幾十年了,誰也不知道源頭究竟有什麼。”
亮寶回頭盯著紫宸看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紫宸的表情,依然平靜。
只是心中,難免有了失望。
亮寶算是他在這個世界,最後一個故人了。
沒想到,幾十年的首領生涯,他竟被權力腐蝕成了這個樣子。
現如今偶爾回想起當年,小亮寶純正的樣子,依然歷歷在目。
可惜,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一天之後,老年的亮寶又來了,看著紫宸說道:“接下來你跟我走一趟,我們一起去陌土的盡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