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之所以這麼緊張,是因為他剛剛換下來的髒溼衣服不見了。
雖說他在回到了鎮妖司後,有些放鬆警惕,但是以他現在的實力,就算是善於藏蹤匿跡、收斂氣息的朱秀才,也無法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直接摸到了他的身邊。
偷走衣服的這個人,就算不是一個高手,也至少也是一個極善藏蹤匿跡、收斂氣息的人。
只是有一點秦少游想不明白。
這人既然能夠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徑直摸到他的身後,為什麼只是偷走他換下來的髒溼衣服,而不是趁機偷襲他?
是因為這個人沒有惡意?
還是說,他是想要用這種方式警告自己?
又或者是他有某些獨特的癖好?只想要一身剛換下來的熱乎衣服?
等等……
秦少游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在綿遠縣鎮妖司裡面,可是供奉著有九天蕩魔祖師像的,而這祖師像又自帶了監控與警報功能。
可是現在有人溜進到鎮妖司裡來,九天蕩魔祖師像卻毫無反應,這顯然不對勁。
要麼是溜進來的這個人,實力極強,強到了可以瞞過九天蕩魔祖師像監控的地步。
要麼就是這個人不僅沒有惡意,甚至還是自己人。
秦少游心頭有了一個猜測,只是還有些不太確定。
他將淬毒的匕首收回到了【人間武庫】裡,外放血氣,如同無數道靈巧的觸手,飛快的將放了滿滿一地的武器裝備捲起,重新藏回到了身上。
隨後秦少游快步的朝屋外走去,並啟動了【辯聽】,讓自己可以聽到鎮妖司前院裡的聲音。
而此刻前院裡的情況,果然是與他猜測的一致:朱秀才、馬和尚等人剛剛換下來的髒溼衣服,也都不見了蹤影。
他們正在驚訝尋找。
“我剛脫下來的衣服呢?你們誰給我藏起來了?”
“你那衣服都髒的起包漿了,誰稀罕藏……哎喲臥槽,我的衣服怎麼也不見了?是誰給藏了?快拿出來,我還趕著要拿去洗呢。”
“操,我們的衣服好像都不見了!咱們鎮妖司裡該不會是進賊了吧?”
“什麼賊這樣大膽,敢跑到鎮妖司裡來偷東西?真的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嗎?”
“什麼?進賊了?那我辛辛苦苦攢下的銀錢不會被偷了吧……咦,銀錢還在,那這個賊是什麼情況,只偷衣褲不偷銀錢?而且偷的還是剛換下來的髒溼衣褲,他不會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短暫的安靜過後,前院那邊爆發出了更大的喧嚷。
“這個賊必須要儘快揪出來!”
“對對,必須要儘快將他抓住,否則他這次是偷衣褲,下次指不定會偷什麼……”
“老廖,你說這話的時候,捂屁股做什麼?”
就在眾守夜人群情激奮的時候,孫顯宗的聲音響了起來:
“都別吵了,咱們鎮妖司沒有進賊,你們的衣褲也沒有丟,是秋容收去了。”
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出言詢問:“秋容?那個女鬼?她收我們的髒溼衣服做什麼?”
孫顯宗道:“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幫你們拿去清洗了。怎麼,不相信啊?你們自個兒出去看。”
秦少游在聽見這話的時候,正好走到了鎮妖司前院。
朱秀才、馬和尚等守夜人,也是在這一刻紛紛從大通鋪裡面跑了出來。
他們幾乎是同時看見,穿著一襲嫁衣的秋容,正在院子裡的水井前費力打水。
她的那把槐木傘,就漂浮在她的頭頂,幫助她遮擋太陽。
而在水井的旁邊,則是放了一個大木盆,裡面堆滿了髒溼衣服。
正是眾人剛才換下來的。
“還真是在幫我們洗衣服啊。”
“我那襪子,髒的都硬了,她也不嫌棄?也肯幫著洗?真是個好人……不,好鬼啊。”
“確實是個勤快的好女娃啊……只是命苦了些,年紀輕輕就死了,陰魂還羈留人間,無法去往幽冥鬼府。”
孫顯宗在這個時候開口道:“所以咱們都得幫她!要麼是幫她了結心願,魂歸冥府;要麼是幫她走上鬼修之路。否則她的陰魂長時間逗留於人間,就算是有我們這幫人照看著,也難免會出事。”
眾人齊齊點頭。
還有守夜人感慨道:“可惜了,這麼一個勤快持家的女子居然是鬼。她要是人,我非娶她不可,哪怕她被毀了容也沒有關係。畢竟老話說的好,娶妻當娶賢。”
這話一出,周圍的同僚紛紛打趣此人。
“老程,你這是動春心了啊?”
“就你這樣的,也想要娶秋容?人家恐怕還看不上你呢。”
就連朱秀才開了口,搖頭晃腦的說:“老程,你格局小了不是?誰說鬼就不能娶回家當老婆了?且不說娶個鬼妻,等於是你活著的時候有老婆,死了也還有老婆等著。光說這鬼有的諸般樂趣,便是人不能比的……”
周圍的守(老)夜(色)人(皮)們一聽這話,齊刷刷的亮了眼睛,紛紛催促:
“朱小旗,說詳細點,都有哪些樂趣?”
“對對,細說細說,我們不差這點兒時間。”
秦少游搖搖頭,沒有參與起鬨,只是將【辯聽】重點傾聽的方向,定位在了朱秀才的身上。
看著費力打水的秋容,他揮手外放出了幾道血氣,幫忙將裝滿了水的木桶,從井裡面提了出來。
秋容察覺到了是秦少游幫忙,轉身朝他行了一禮,然後就拎著桶,費力將水倒進大木盆裡,然後蹲在盆邊,搓洗起了守夜人們的髒衣服。
秦少游一邊聽著朱秀才講述鬼的妙處,一邊在心裡面琢磨:
“看秋容的樣子,不像是一個有實力的鬼,但她卻能夠在我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接近我,並取走我的衣服。
想必她在藏匿氣息與身形上面,應該是有著某些特殊的能力,就像是之前那塊善於擬態的犯由牌一樣。
只是不知道,秋容的這個能力,是從屍王那裡獲得的呢,還是來自於扶桑鬼樹?如果是後者,那她羈留在人間,便極有可能不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而是受到了扶桑鬼樹的影響……”
如果真是因為扶桑鬼樹,才讓秋容無法去往幽冥鬼府,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還是等崔師兄回來後,讓他這個專業人士看看情況,再來決定該怎麼幫助秋容吧。”
秦少游眯著眼睛,拿定了主意。
而這次秋容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取走衣服,也是給秦少游提了一個醒。
如果今天悄無聲息摸到眾人身邊的不是秋容,而是懷有敵意的歹人,那他們這幫人就算不全軍覆沒,也會因為偷襲遭受重創不可!
於是秦少游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鎮妖司裡的安保措施還需要再加強!大家的警惕性也要做進一步的鍛鍊!”
以前在雒城鎮妖司,這些問題不需要他操心,但現在來到了綿遠縣,而他又成為了這裡鎮妖司的一把手,這些事情,就該由他來操心了。
好在問題發現的及時,只需做足佈置與準備,便可有備無患,防範於未然。
就在秦少游琢磨著,要怎麼來折磨……咳咳,是訓練手下這幫人的警惕性時,圍聚在朱秀才身邊聽他吹牛的守夜人們,則是齊刷刷的打了個寒顫。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都帶著幾分緊張與擔憂,因為直覺告訴他們,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與此同時,廖枷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誒等等,秋容好像是在我們換衣服的時候,跑來取走髒溼衣服的。那豈不是說,我們的身子都被她給看光了?”
眾人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所以秋容到底是無意的呢,還是故意的?
難不成她還是個色鬼?
老色皮在目瞪口呆之餘,居然是生出了幾分羞澀與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