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少游掌握到的情報分析,前一種猜測顯然是不成立的。
自從雙桂村的地宮被搗毀,蜀王就該清楚,仙丹失敗的事情瞞不住了。
而他在這些年裡,除了把自己的兒子養成魃外,肯定也有準備其它的應對方案。
現在看來,應該是某一種應對方案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讓蜀王覺得,能夠壓下皇帝的憤怒,放他一馬。
那到底會是什麼呢?
是研究出了避免服用仙丹暴斃屍變的方法?
還是找到了其它長生成神的可能?
又或者……是與假世子的畫皮有關?
想到這裡,秦少游心中猛然生出了一個猜測:難不成蜀王是打算用畫皮之法,弄個假的‘張小妮’交上去?
當今皇帝沒有子嗣,這不僅是皇帝著急的問題,也是朝中大臣們憂心之事。
因為帝王無後,代表著國本不穩,一旦皇帝大行,國家很可能會生出亂子。
如果在這個時候,蜀王交上一個活的‘皇子’,那他無疑是立下了擎天之功,說不得就能保住性命,甚至是保住王位。
可情況真的會是如此嗎?
朝中大臣裡,有著‘明察秋毫’、‘洞若觀火’本事的人可是不少,何況太醫院還有專門的方法勘驗皇室血統的方法。
蜀王就那麼有信心,他們的畫皮術,能瞞得過當今皇帝與朝中大臣以及太醫院?
還是說,蜀王準備的應對之法,也不是這畫皮術,而是別的什麼?
就在秦少游猜測分析的時候,蜀王已經走出寢殿。
雖然馬上要成為階下囚,但他身為王爺的顏面不能丟,讓宦官備轎,要乘轎去益州鎮妖司。
彷彿他不是被捉拿,而是被請去益州鎮妖司一樣。
考慮到蜀王的王位尚未被剝奪,左千戶也就沒有阻止他的這些安排,只要他乖乖配合就行。
在這個過程中,蜀王還下令,讓王府裡面的人放棄抵抗。
他都被抓了,這些人繼續抵抗下去也沒有意義,反而容易留下一些不利於他的把柄。
蜀王表現的越淡定、越配合,秦少游就越詫異。
秦巧兒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情況,湊到他耳邊小聲詢問:“怎麼了?”
秦少游瞥了眼四周,這裡人太多,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含糊應道:“回去再說。”
秦巧兒點點頭,沒有再問。
蜀王的轎子很快被準備好,上了轎的他,被左千戶帶著人親自押送回了益州鎮妖司。
同一時間,蜀王府裡的人,也在放棄了抵抗後,遭到逮捕、看押、審訊。
整個蜀王府,都被衛所士兵團團包圍,還有守夜人拿著靈異物品穿梭其間,防止有人逃跑。
綿遠縣鎮妖司的眾人,也在執行著這些任務。
除了秦少游。
他被秦巧兒帶著一同返回了益州鎮妖司。
回到益州鎮妖司後,左千戶把自己的住處騰了出來給蜀王暫住,並親自看押。
秦巧兒也把手底下的赤衣使者派了過去,盯緊蜀王,既要防著他逃跑,也要防著他自殘。
不過秦巧兒並沒有在那裡守著,她來找到了秦少游,詢問道:“你之前在蜀王府裡眉頭不展,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
秦少游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帶著秦巧兒來到了供奉著九天蕩魔祖師像的大堂。
在給九天蕩魔祖師像上了一炷香後,又拿出一份蛛酒衝蛋和蒜蓉蛛絲供上,秦少游唸唸有詞:“祖師爺幫個忙,讓旁人聽不見我和六姐的談話。”
九天蕩魔祖師像垂下目光,掃了眼供桌上的蛛酒衝蛋和蒜蓉蛛絲,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滿意。
緊接著,香爐裡的煙氣冉冉而起,繚繞在了大堂之中,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屏障,隔絕了內外聲音的傳遞。
秦巧兒看著這一幕,面露驚訝。
在此之前,她雖然聽左千戶提起過,說她這個弟弟甚得祖師爺看重,卻只以為是客套之詞。
可是現在看來,祖師爺好像真的很看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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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秦巧兒自己要是向九天蕩魔祖師像提出這樣的請求,大機率是不會被搭理的。
不對,不是大機率,而是肯定不會被搭理。
秦少游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甚至還讓九天蕩魔祖師像露出了滿意與欣慰?
難道真是因為他做的靈餚?
就在秦巧兒驚訝猜測的時候,秦少游開了口:“我當時在想,蜀王為什麼會那樣自信,覺得自己不會受罰,甚至是有功無過。”
秦巧兒眉頭微挑。
她瞬間就聽懂了秦少游的弦外之音。
“你想蜀王死?”
“對。”
秦少游並沒有對自家六姐,隱瞞自己的這個意圖。
不過秦巧兒顯然沒有想到秦少游竟是這樣直接,看了一眼九天蕩魔祖師像,又看了看秦少游,愣了片刻後,才遲疑的問:“你……跟蜀王有仇?”
秦少游點了點頭。
“我和爹,差點因他而死!”
“什麼時候的事?!”
秦巧兒的目光一凝,俏目中有凌冽的殺意閃現。
“就在今年的三月初三。”
“三月初三?巡察御史劉叔遠被伏擊的日子?你們也在場?”
“對!”
秦少游對於自家六姐知道劉叔遠被伏擊的事情並不奇怪。
這件事情,肯定已經被左千戶秘密彙報給了京城的鎮妖司總部,而自家六姐又是指揮使大人的徒孫,還帶隊來益州負責蜀王造反的案子,看過這些相關資料,一點兒也不奇怪。
秦巧兒不知道的是,她老爹和弟弟居然也被牽扯進了這件事裡,還差點沒命,當即詢問起了當時的情況。
當她聽說老爹身負重傷,回去後一些修為盡失,直到最近才被秦少游用靈餚補養好了身子,而秦少游這個自己唯一的弟弟,更是差點兒沒命,哪怕在傷好回到了鎮妖司,也被蜀王託人傳話,要好生‘重用’,頓時恨得直咬牙。
秦巧兒的看法和秦少游一致。
蜀王的‘重用’並不是真的‘重用’,而是要逼著他們這些倖存者去送死!
要不是自家這個弟弟命大,重傷後又得到了九天蕩魔祖師的看重,傳給了他多個靈餚配方,讓他得以提升實力、逢凶化吉,只怕自己這次回到益州,就該去弟弟的墳頭,幫他除草燒紙錢了。
連吃席都趕不上。
想到這裡,秦巧兒當即轉身,恭恭敬敬的給九天蕩魔祖師像上了一炷香,感謝他老人家的恩情。
完了後,她才說:“你放心吧,蜀王這次肯定活不了!”
秦少游眉頭一挑:“你帶著特殊任務來的?”
秦巧兒搖了搖頭,面沉似水的說:“那倒沒有,不過要是有機會,我很樂意親手殺了他!”
“這種髒活,還是交給我來做吧,別髒了你的手。”
秦少游講的是實話,要是有手刃蜀王的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
作為宗室子弟,蜀王身上肯定具備有一定的龍氣,那可是好食材。
另外,蜀王雖然不是妖鬼,但他犯下的罪孽,卻比妖鬼還要狠毒、還要禍害世人。
秦少游斬了他,指不定還能從他的魂魄裡,收穫到新菜。
不過這些暫時都是沒影的事,秦少游提了一嘴,便不再多言,只是好奇詢問:“六姐,你為什麼會認為蜀王這一次必死?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怕是已經有了某種應對之策。”
“胸有成竹?”
秦巧兒笑了笑,冷聲說道:“也許他的這個胸有成竹,並不是有把握,而是他最終的死狀,會是胸口被插上一根竹子。”
秦少游一臉無奈:“六姐,你這笑話可真冷。”
“我這可不是什麼笑話,胸有成竹,本來就是一種特殊的死刑方法。”
秦巧兒說到這裡,不再賣關子,解答起了秦少游的疑惑:
“這一次,不管蜀王是找到了什麼應對之策,哪怕他真的找到了能夠讓當今陛下長生成仙的方法,也是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