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一番激戰,方圓百里山川大地,皆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不過,那綿延萬里的大河,仍是宛如萬馬奔騰,氣勢不改。
地形高低落差形成的飛瀑也猶在,天上雲霧更是快速聚攏。
飛瀑下游,一條支流分叉,形成一條清泉,流淌在山林間。
緊挨支流清泉,一座山清水秀的小山峰坐落著一間涼亭,亭內有石桌石凳,此刻正對坐著兩道人影。
正是蘇十二跟沈落雁兩人。
沈落雁雙手輕舞,彈指間,泡出一出熱氣騰騰的茶水。
茶香四溢,宛如雲霧纏繞,瀰漫涼亭內外。
淡淡香氣沁入肺腑,令蘇十二隻覺心曠神怡,就連泥丸宮的識海,也為之顫動。
內中僅剩不多的神識,竟也因此恢復絲毫。
蘇十二眉頭輕輕一挑,不免有些意外,目光隨即落在面前茶杯上。
杯中茶湯橙黃明亮,無一絲雜質。
用力猛地吸上一口氣,更是如同同時吞服煉化數枚養神丹。
“嗯?這茶……養神效果竟如此顯著?僅僅茶香,效果便已經超過吞服煉化養神丹?”
“莫非……這就是妙筆書生口中所說的烏龍雲霧茶,難怪那傢伙如此惦念。”
“此茶若能長期飲用,對神識增長必有莫大裨益。”
就在蘇十二心中暗歎,猶豫要不要飲上一杯的時候。
耳邊響起沈落雁略顯沙啞的蒼老聲音,“蘇師弟,飲茶吧!”
“嗯?蘇師弟?沈長老莫不是……”
顧不上飲茶,蘇十二眉頭微皺,當即看向沈落雁。
從出現到現在,沈落雁都跟自己同行,不曾跟楚紅月、餘婉兒二人交談。
按說對他身份,不可能知道才對。
不等蘇十二說完,沈落雁笑著又道:“蘇師弟,你的偽裝手段確實是高明。但……你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老身。”
“你們羅浮峰的韓羽,老身見面次數雖然不多,但印象還是有的。你……不可能是他,排除韓羽,還能如此鼎力相助的,除了你蘇十二,老身也想不到其他人。”
沈落雁笑吟吟,一語道破。
“這……”蘇十二並未著急回答,迅速扭頭看向四周。
以他的陣法造詣,不難看出,山峰四周皆有陣法佈置,可隔絕聲音以及神識掃視。
但略一遲疑,他還是揮手快速丟出十餘枚陣旗。
這才再次看向沈落雁,訕訕一笑說道:“師姐見諒,蘇某如今在外樹敵太多,行蹤一旦暴露,不只為自己帶來麻煩,甚至會連累師姐。”
對外人,他需要隱瞞身份,可對沈落雁,卻沒這個必要。
只是沒想到,不等自己開口,對方倒先看透。
“小心無大錯,你能擁有今日修為境界,絕非偶然。”
“直說你的來意吧,以你如今處境,想來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跑來老身這裡。”
沈落雁笑容滿面,一邊示意蘇十二飲茶,一邊出聲詢問。
一杯茶下肚,蘇十二隻覺一股氤氳能量上湧,直擊天靈。
識海空間,頃刻充滿濃郁雲霧。
淬神訣快速運轉,濃郁雲霧以驚人速度化作絲絲縷縷的神識。
相比消耗掉的神識,恢復的這些神識,根本算不得什麼。
但神識恢復的這一過程,卻是極為舒適。
僅僅片刻,徹底煉化掉識海當中的氤氳靈霧,蘇十二這才開口。
“對今日之事,不知師姐如何看待呢?”
並未著急說明來意,而是反問一聲。
嗯?這蘇十二果真不俗,竟能在如此短暫時間,消化掉茶水中蘊含的能量。
沈落雁暗讚一聲,笑著說道:“今日之事?你是指妙筆書生,還是那神秘來人?”
話落,抬手為蘇十二又添上一杯茶水。
“都有!”蘇十二繼續飲茶。
“先說妙筆書生,此人表面上是一清心寡慾的散修,實則心思深沉,絕不像表面這般簡單。”
“也許一開始,他是真心與老身結交,品茗論道。但……人總是會變的,不是麼?”
“此番出現,雖是相助,但目的怕是絕不單純!”
沈落雁淡然開口,臉上表情未見絲毫波瀾。
“師姐知道他的目的?”蘇十二點點頭,絲毫不覺意外。
沈落雁能以金丹期修為境界,在此地立足,更與元嬰期的妙筆書生,黃老怪相交,想也知道,定是心智過人,絕非易於。
“他之目的,不外乎兩種。”
“一者,貪圖老身此軀之下的皮囊。二者嘛……只怕是衝你蘇十二而來。當然,也可能兩者皆有。”
沈落雁小口飲著香茗,語出卻是驚人。
“嗯?衝蘇某而來?”蘇十二眯著眼,眸中閃爍著思索目光。
“三十年前,幻星宗之事,老身也略有耳聞。”
“外界都在盛傳,說你蘇十二已經身死道消。但以你小子的奸詐程度,又豈是甘願送死之流?對此,老身一直持懷疑態度。”
“老身尚且如此,你覺得那魔影宮的幕後尊主,會相信你是真的身殞了嗎?”
“你蘇十二,三十年隱匿不出,若要找你,不外乎便是透過幻星宗倖存者,亦或者……雲歌宗之人。”
沈落雁微笑著,連連出聲,看起來略顯渾濁的雙眸,卻早已洞察一切。
蘇十二微微頷首,心頭最後一點狐疑,也隨之解開。
若是圖謀沈落雁美貌,同時要設法打探自己行蹤,那妙筆書生的行為,也就不難解釋。
“如此說來,那妙筆書生只怕早已經暗投魔影宮。”
“師姐既然已經洞察一切,倒也省的師弟我多費口舌提醒。”
“那麼,師姐渡劫凝嬰成功後,出現的那神秘人,師姐又是如何看待呢?”
沈落雁略一沉吟,隨即搖頭說道:“嗯……對方來歷不明,動向不明,老身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看待。”
蘇十二繼續說道:“觀對方情形,似是直接衝著師姐來的。說起來,這種事蘇某也略有耳聞。”
“牧雲州和東海群島之外,似乎另有一方神秘實力,在暗中抓捕,甫才渡劫凝嬰的元嬰期修士。”
“只是,對方行事隱蔽,幾乎沒有太多有用資訊流出。”
“可此番為針對師姐,竟好似,並不在乎暴露自身存在與否。”
“這也意味著,要麼他們已經不再需要隱匿行蹤,要麼……便是對師姐勢在必得,不惜暴露行蹤蹤跡,也要拿下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