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延狠狠地訓斥了鄧文舜一番,讓鄧文舜跪在關公像面前好好思過反省。隨即替鄧文舜說情。
要不是梁耀回來的及時,點子多,鄧文堯那條小命早就交代在礦區了。這裡的礦區,遠比他想象的要兇險。
雖說鄧文堯和鄧文舜壞了規矩,但終究是自己的侄子,鄧延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二舅,您是帶過兵的,規矩的重要性,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梁耀的態度非常明確,規矩就是規矩沒有任何商榷的餘地,壞了規矩以後他還怎麼做事?
“我明白了。”
鄧延悵然一嘆,雖然顧及親情,是非曲直他還是分的清的。同時他也不由得對這個外甥又高看了幾分。
一路來這個外甥辦事之利落,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在書齋中待了十幾年的人。
“咱們在關公面前立過誓,光老爺的眼睛都看著呢,你壞了規矩我也不得不將你逐出忠義會。”
梁耀就著燭火給關公上了一炷香。
“但念在你我兄弟之誼,孤懸海外,無親無故,言語不通,我也不會讓你餓死,蔡叔的前東家那裡收僱工,只要你的那雙手還勤快就餓不死。”
“不!三哥兒,我知錯了,你就饒了我這回吧!都是文堯哥他慫恿我的,再說,我挖金也是為了咱們大家!我不做僱工!我要挖金!我要挖金!”
鄧文舜的情緒非常激動,廳堂內其他的幾個鄧家兄弟也為之動容......這規矩,看來是壞不得的。
波士頓公司的人除了羅賓遜醫生外,其餘的人對他們的態度並不友善。
這支四十餘人,帶著高科技專業裝置的團隊顯然看不起只有鏟子、鎬子和一堆做木工具,只有寥寥數人,還帶著女眷的業餘團隊。
當然,作為殖民者的他們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其他人種有著刻進骨子裡的傲慢於偏見。
這些膚色和印第安人相同的東方人,或許沒印第安人那麼野蠻,但比起印第安人也強不了多少,只是稍文明一點的野蠻人罷了。
“比起挖黃金,這些來自東方的農夫更適合種田。”
“他們為什麼要留一根醜陋的大辮子?是方便打架的時候給對方當繩子絞死他們嗎?”
“我聽說英國人只派出幾十名士兵就能在他們的領土上大殺四方,佔領下一座人口比波士頓還多的城市!”
“哦,我的上帝,是真的嗎?給我幾十名士兵,我只敢去扒印第安人的頭皮換些美元花。”
“真是這樣的話,下次英國人招募僱傭兵攻打清國,我一定參加。或許還能在那裡發上一筆不小的財。”
......
波士頓公司的成員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嘲諷這支來自東方的淘金團隊。
在梁耀的隊伍中只有梁耀和蔡銘生聽得懂英語,其餘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些鬼佬在說什麼,蔡銘生雖然聽得懂,但性格老實巴交的,在異鄉早就習慣了夾著尾巴做人,只當什麼都沒聽見。
見他們沉默,波士頓公司的成員們嘲諷的更歡了。
“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梁耀掃了掃肩膀上的積雪說道。
“什麼話?”
“強者喜歡抽刀揮向更強者,而只有弱者才喜歡揮刀抽向更弱者。”
波士頓公司並不是一支成功的淘金團隊,至少從他們窘迫的生活境況看來,他們的淘金之旅目前並不成功。
“你說誰是弱者?!骨瘦如柴的傢伙!”
幾個脾氣暴躁的波士頓公司成員勃然大怒,憤怒地朝梁耀揮舞著拳頭,
“誰是強者誰是弱者,我們淘金場上見分曉!”梁耀放出豪言。
波士頓公司的淘金客們聞言笑彎了腰,他們不相信這幾個農夫的淘金能力會比他們強。無論是人數還是技術,他們波士頓公司都遠遠要優於這幾個農夫組成的淘金團隊。
抵達薩克拉門託,鄧延忍不住扒開雜草刨出一抔土,捧在手心的土壤忍不住感嘆道:“花旗國的地真肥。”
“不僅肥,地還又平又大。”
梁耀很難不贊同鄧延的觀點,後世論能夠開發的有效國土,美國能穩居榜首,加之美國礦藏齊全,儲量豐富,這已經不是老天爺賞飯吃了,而是老天爺把飯喂進你嘴裡。
資源豐富,東西有大洋,南北無強鄰,這麼優渥的條件美國想不崛起都難。
“這麼好的地,那個甚麼墨西哥國打了個敗仗就割給花旗國了?蔡叔說墨西哥國割給花旗國的地,抵咱們好幾個廣東哩。”
鄧文禹聽蔡銘生說過這塊土地上的事情,對此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議,這麼好的地,說割就割?
“這有啥稀奇的,咱們大清打不過鬼佬不也割了一座島嗎?還賠了鬼佬好多鷹洋哩,都怪那些個天殺的鬼佬,要不是他們打咱們,咱們朝廷也不會賠錢,朝廷不賠錢,咱香山的稅賦也不會那麼重,咱們鄧家也不至於破家。”
鄧文康有理有據地反駁道。而一旁的鄧延則是黯然神傷,捧著一抔沃土沉默不語。
對於美墨戰爭,梁耀比他們知道的要更多。墨西哥這個年輕的國家本有希望和美國一較高下,甚至成為區域性乃至世界性強國的條件,奈何自己不爭氣。
割讓出上加利福尼亞、新墨西哥、德克薩斯這些膏腴之地,墨西哥從此便再無翻身的可能。加利福尼亞和德克薩斯在後世可是美國數一數二的富州。
“別扯這些遠的了,先把咱們的窩棚給搭起來。”
梁耀招呼鄧家兄弟將馬車上的物資給卸下來,這次遷移蔡銘生幫了他們不少忙,車馬和工具基本都是蔡銘生提供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梁耀還想做一套木製的洗礦槽以提高淘金的效率,這件事也要麻煩蔡銘生。畢竟他們之中沒人會做木工。
洗礦槽在後世也是簡單實用的洗金裝置,只是後世的洗礦槽基本是鋼製的工業製成品,並且配有抽水泵為其供水。
當然,以1850年的工業水平這些東西也能做出來,只是沒後世精良。
但梁耀目前沒有那個條件,現有的條件他只能考慮先製作木製的洗礦槽,至於抽水泵則先用水車代替。
“蔡叔,這東西您能做得出來嗎?”
梁耀將在路途上繪製的洗礦槽圖紙展示給蔡銘生看。
蔡銘生接過圖紙仔細看了起來,看完圖紙後蔡銘生面露難色。
“梁公子,這個洗礦槽做倒是能做的出來,只是.....?”
“蔡叔放心,晚輩定然沒有讓蔡叔白忙活的道理,少不了蔡叔的工錢和木料錢,蔡叔若是不放心,晚輩可以立字據為證。”
蔡銘生搖了搖頭說道:“你我乃是同鄉,同在異鄉互相幫襯是因該的,工錢倒是其次,至於木料這裡遍地都是百年、千年大樹,也不缺木料,缺的是人手,以我一人之力,做出這套洗礦槽和水車要費些時日,只怕梁公子等不及。”
蔡銘生認識一些當地的同行,只是這些同行也都捲入了這股淘金的熱流之中,沒有大價錢也僱傭不到足夠的人手。梁耀現在是什麼經濟情況,蔡銘生心裡也清楚。
“無妨,缺人手的話,蔡叔可以先做幾節洗礦槽出來,做小些亦可,至於水車暫且不做,咱們可以先用人挑水或者從高處引水。”
梁耀也根據實際情況降低了要求,當務之急是先淘出一些金子來,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
“蔡叔若是需要人手,看中誰只管叫去搭手,若是看中晚輩,晚輩也願給蔡叔搭手。”
“梁公子是讀書人,哪有讓讀書人做木工的道理,如此倒也不難,這洗礦槽做得。”梁耀降低了要求,蔡銘生覺得這件事情可行便將這件事情給應承了下來。
蔡家祖祖輩輩都是做木工為生的,雖然被賣到秘魯挖了幾年銀礦,但到了加利福尼亞以後他又很快重操舊業,替薩特做木工衛生,因此他的手藝很快又重新撿了起來,並沒有荒廢。
除了伐木需要人手幫忙之外,其餘的事情他一個人就可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