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宣不停的為班上的同學說著好話,一直到上課鈴聲打響,才安靜了下來。
她此刻應該很尷尬吧?
知曉有些不忍心,但是又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表達自己對她們的善意。遲疑了片刻,還是不太自在的轉頭對何宣扯出一個不怎麼的微笑,便轉回來繼續上課了。
也不知道何宣懂不懂自己的微笑是表達什麼意思。
她的交際能力一向慘不忍睹,唯一能表示自己善意的,就只有微笑。
劉含比任課老師早踏進教室幾秒,經過她的課桌時,從手心裡遞過來一張小小的紙條。知曉本不想理她,但是還是忍不住好奇開啟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她看完後,將紙條揉成一團,在老師背過去寫板書時,瞄準前方講臺的垃圾桶,手法準確的丟了進去。
以前這個班級對她很冷漠的原因,除了姚清那群人的存在之外,還有一個緣由,就是知曉平時看上去一點也不平易近人,又不怎麼愛說話。這也造就了她聞名全校的清高自傲的脾性,所以很多同學就望而卻步,不敢與她相處。
那時,劉含也是其中之一,她比較特別的不過是因為性子軟被姚清拿捏在手中,經常用她來給自己使絆子。
偷看日記那件事裡,就有她三分之一的功勞。雖然當時很氣,但是事後把事情整理清楚了,氣也就消了。
知曉向來是非分明,自然不會將怒氣撒在無辜的人頭上。
更何況,劉含也算是受害人。
時間過得很快。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星期了,學校論壇關於她和姚清的帖子一直被頂在熱門,裡面評論褒貶不一,馮穎倩一般都只念些好聽的給她聽。
以前有關於她的帖子,就算熱度很高,也至多掛個兩三天。而這一次,竟然整整掛了一個星期。
她並不覺得吃驚,姚清本來也算得上學校一個知名人物了。她偽善的面具一被摘下,一瞬間引起很多熱議,這熱議裡不乏有曾經被她們那幾個人欺壓得不敢說話的人。
不過這些都影響不了知曉,對她來說改變最大的,就是以往從自己身邊路過的同學,眼中的嘲諷都變成了同情和一點點......傾佩。
接受來自世界的惡意太久了,這一下子博得了眾多的同情心,反轉太大,她雖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但是也沒有抗拒來自別人的善意。
現在這個現實的社會上,趨炎附勢的人固然很多,但是真誠善良的人也不少。
她不想抗拒這個社會帶給自己的惡意,有傷害才會有成長。如果一味的做溫室裡的花朵,被人時時寵著捧著,等到真的暴風雨來臨,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
她也不會反感這個社會帶給自己的善意,那是......內心溫暖的源泉。
下午放學後,她坐在位置上看著門口的那幾個人,頗有些無奈。
“你們怎麼還不走?”
“知曉知曉,你不要把我們攆走嘛,就讓我們等你一起走嘛。”馮穎倩拽著程子禾的手,隔著半個教室向她撒嬌。
孟冬至幾人她就不敢問了,畢竟,那天也是自己開口讓他來的。
畢竟那兩個人也是他的朋友,關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知曉收好東西,去了校長辦公室。
裡面坐了姚家一家人,汪父和劉凌薇。
她抬腳走進去,身後只有孟冬至一人。
見到她身後的人後,姚清顫巍巍的喊了一聲,“冬至哥。”
對於稱呼這個問題,知曉這段時間也看明白了,只有在外人面前,姚清才會叫他阿至。而在他面前,姚清只敢叫他冬至哥。
這其中難道有什麼區別麼?知曉納悶。
姚母見孟冬至進來,有些詫異,“冬至,你來做什麼?”
孟冬至淡淡的喊了聲伯父伯母,笑著解釋道,“知曉說,我在的話,她有安全感。”
知曉懵逼臉:......
汪父和劉凌薇相互對視了一眼,便各自沉默著。
姚家一家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憑著兩家的交情,原以為孟冬至走進來,是和他們家站在一邊的,沒想到。
校長也十分尷尬,高中生本就是青春期少年少女的發育時期,有點朦朧的小曖昧實屬正常,他一向提倡放養,對於學校談戀愛的事情,也只是告訴各個班的班主任把握好度。
但是能這樣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也只有他孟冬至了。
知曉不想探索眾人心裡都在想什麼,也不想深究孟冬至到底出於什麼心理。
目前,把應該解決的事情解決了,別的她沒有精力深思。
知曉走到空著的沙發上坐著,孟冬至也跟著坐在旁邊,“說吧,你們考慮得怎麼樣了?”
姚母一看她漫不經心的態度就火大,但是此刻偏偏只有忍著。
“知曉,這件事的確是我們姚清不對,也知道如果真的報了警,她的以後就毀了,你們都是同學......”
同學?
呵,那天在辦公室裡說要讓她進少管所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她們是同學?只有她自己的孩子有未來,別家的就沒有了麼?
知曉不想和她虛與委蛇,“直接說你們想要怎麼辦吧?”
姚母還想說什麼,被姚父止住。他端著一副成功人士的架子,微微昂著頭,“十萬塊,醫療費加精神損失費,這件事就翻篇了。”
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知曉笑了,“十萬塊,就想把我這一年所承受到的傷害抹掉麼?”
“汪總,你這個女兒胃口挺大啊,小小年紀就如此貪心。”他笑意淺淺,“小姑娘,這兒有外人在,我就不多說了,只是我勸你還是見好就收。你以為,我姚家的人能輕易的進監獄?”
這**裸的威脅,不光是汪父二人聽了不舒服,就連孟冬至和校長兩個外人都不怎麼舒服。
知曉抬起黑色眸子,默默的看著他們一家四口。
半響後,姚父以為她是怕了,抬手正兒八經的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你放心,答應給你的十萬塊明天準時到賬,以後,你和清清還是好朋友。”
“還是算了,姚伯父,你家姚清我是高攀不起了。”她早就猜到姚家不會輕易妥協,“我知道你說的意思,就算我讓她進了監獄,你們依然有辦法幫她消除案底,等事情一過,她依舊還是一個好姑娘。”
這個算盤打得啪啪作響,但是卻十分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