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今年他們一家在帝都過年。”季雲期回答了於雅的話。
基本等同於預設了可以去於雅家裡過年。
“嗯?怎麼都去帝都了。”關於季雲期母親去了帝都的事情她自然知道,“那你怎麼不去啊?”
“沒有,這裡的事情我走不開。”季雲期道,“而且,去了帝都怎麼和你一起過年。”
“嘿嘿。”於雅聽見這話笑了,“那今年就去我家陪我過年好了。”
“你工作忙完了嗎?”於雅道,“正好家裡在準備過年用的東西,要不要一起去幫忙。”
於雅來的也巧,季雲期手上的事剛好忙完。於是點了點頭,跟著於雅一起走了。
於集懷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連帶著又有了身孕的杜薇。
等於雅到家時,就看見家裡人全部都站在院子裡。
就連旁邊的季雲期都皺了眉。
真是的,把這兩個人給忘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於老爺子看著這個二兒子就生氣。
他造的什麼孽,生出來這麼一個討債的孽種。
“媽,他是誰啊?”譚雲芝悄悄的問身邊的母親。
於奶奶拍了幾下譚雲芝的手臂,沒有說話。
只是行為在安慰著她。
在場不在狀態的大概只有於雅的母親譚雲芝了。
這兩個人一過來,家裡的氣氛開始變得異常詭異起來。
她和崔皓謙一起站在二老身邊,看著對面的一對夫妻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這令譚雲芝有些疑惑,印象裡沒有見過的人竟然會覺得熟悉。
“雲芝?”於集懷倒是很驚訝譚雲芝會在這裡,不可避免的,譚雲芝身邊那個男人,他也認識。
可看見這一家其樂融融,而自己彷佛是一個外人的模樣,他心裡面多少變得不平衡起來。
“你認識我?”譚雲芝有些驚訝。
“譚姐姐,你怎麼了?”杜薇站在於集懷身邊看著譚雲芝,目露關懷之色,“這是你二哥啊。”
“二哥?”譚雲芝皺眉。
眼前的人在胡扯什麼?
她除了皓謙一個二哥,哪兒還有什麼二哥。
“你們哪兒來的就給我回哪兒去,這裡不歡迎你們。”於老爺子黑著一張臉看向面前的一對人,“皓謙,你帶著雲芝先進屋。”
他沒設想會出現這樣的場景,而對面那懷孕的女人一開口簡直就要把他氣到心絞痛。
家宅不寧!家宅不寧啊!
“爸,您看,我和杜薇好不容易在年節前忙完,特地來帶著您小孫子回來陪您過年的。”於集懷面上的態度孝順極了,對於於老爺子的話絲毫沒有氣性,連帶著杜薇也是一副極為乖巧孝順的模樣。
“爸,新年快樂。”杜薇在於集懷的示意下乖巧的叫了一聲。
於老爺子實在不想搭理,於是知會了池扇和黃嫂一聲,讓人將於集懷直接給趕出去。
“爸,我是你兒子啊。”於集懷急了,“你連你親生兒子都不認了嗎?”
“我不想和你多說什麼。”於老爺子目光冷峻,“我只問你幾個問題。”
“你去年來的時候說,要把雲芝的嫁妝全部都還給她,你還了嗎?”於老爺子問道。
於集懷嘴唇囁嚅了一下,“爸,那不是……”於集懷好像本來是想狡辯什麼,而後卻把話頭轉了,“這不是,今年實在太忙了,我給忘了。”
於雅在旁邊諷刺的笑了一下,“忘了?那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把來虞城過年的事給忘了,爺爺奶奶應該會更開心。”
她是徹底不想給這個男人留面子。
“小雅,你就是這麼給長輩說話的嗎?”對於於雅的頂撞,於集懷顯得很不開心。
而於雅的態度顯然也讓於老夫婦看了出來。
孫女對於她這個所謂爸爸的態度,是不可能原諒的狀態。
哪怕過了一年,再見這個人時,心裡的厭惡和恨意也沒有少一絲一毫。
於老爺子開口道,“你現在沒資格教訓於雅。身為你老子,我很認真的告訴你,於集懷,得不到你女兒的原諒,你一輩子也別回到這個家,我和你媽名下的財產,給老大給老三,哪怕是捐出去,你都不可能拿到一絲一毫。至於承認這個女人,你也想都別想。”
於奶奶站在自己老伴旁邊,一句話也沒有反駁。
於老爺子的話絕情到甚至讓於集懷覺得這不是生養自己的父母親。
“第二個問題,你就絲毫不顧及雲芝的病情,冠冕堂皇的站在這裡,就算她不再是你的妻子,你也不怕失去自己這個妹妹嗎?”於老爺子又開口了。
“爸,你這句話就太誅心了。”於集懷面露痛苦,“我來之前是真的不知道雲芝今年會在這裡過年,我以為她還在……,我以為雲芝不會想回到這兒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如果知道雲芝在這兒,你就不會再回來了?”於老爺子道。
自己這個二兒子,短短几年的時光裡,怎麼變得這麼自私薄利愚不可及。
怕不是被女人給直接掏空了腦子。
“我……”於集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是,爸,我們現在都已經過來了,您總不至於讓我們再回去吧?”
於老爺子哼了一聲,“不至於?怎麼不至於?你讓我看著你把雲芝再氣出一身病來嗎?”
“你最好哪兒來的趕緊回哪兒去。”於老爺子毫不留情,“讓我和你媽還能再多活幾年。”
“爸。”於集懷整個人瀕臨崩潰了,“我真的是你親兒子嗎?”
“我為了能回來陪您過年,辛辛苦苦忙完公司所有的事趕回來,您就因為屋子裡邊那兩個外人,就連自己親兒子都拒之門外嗎?”於集懷痛苦質問道,“我就真的還比不過那兩個外人嗎?”
“外人!?”於老爺子被於集懷難過又銳利的話給刺得心絞痛,“你,你這個逆子!”
“你這麼辛辛苦苦的趕回來?真的是來孝順你的雙親的?”於老爺子真是被於集懷給傷到了。
他辛辛苦苦的趕回來,怕不是回來索他父母的命的。
他養了幾十年的兒子,他怎麼可能心不痛。
但是看見已經四十歲的兒子竟然變成了這幅混樣子,這也令他無比心寒。
一時間竟是分不清楚,到底是心寒多一些,還是心痛多一些。
於老爺子不跟他辯解這個於集懷已經魔怔住了問題。
他想的無非就是覺得,他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就算再怎麼鐵石心腸,自己也總有鬆開口的一天。
這怕有一半都不是自己這個兒子的意思。
而是旁邊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女人的意思。
於老爺子想到這裡,往杜薇那裡看了一眼。
杜薇立刻抱著自己的肚子往於集懷身邊縮了縮。
似是怕於老爺子此刻的表情是要吃了她肚子裡面的孩子。
他們於家大族,若再多出些如此腐敗的混人,非得在這一代全部都敗完不可。
“還是說,你就只是為了順你身邊這個女人的意,多過來幾趟,讓你身邊這個女人來入族譜的?”於老爺子的話對於於集懷而言簡直就是針針見血,“順便能讓你多分幾杯羹,等我和你媽死了,從我們棺材本上多分一點財產!”
“爸,你怎麼能這麼說。”於集懷的眼睛都紅了,“我是您的兒子,您就非要這麼誅兒子的心嗎?”
看著於集懷站在那裡紅了眼眶,於老爺子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勸不動你了。”
“我最後再告訴你一遍。”於老爺子的聲音都氣虛了,但語氣卻異常堅定,“第一:小雅如果不原諒你,你永遠不可能分到我一絲一毫的財產,我全部都會給到小雅名下。第二:以後沒有什麼事,在你和這個女人還沒有離婚之前,不要來見我和你媽,我們都還想多活幾年,不想生生被你氣死。第三:我沒有把你從族譜上除名,已經是我對你身為我的兒子最大的寬容,你想讓這個女人入於家的族譜,那是妄想。第四:如果因為你雲芝的病情又一次復發了,別說我不饒你,你看你大哥和你弟弟繞不繞得了你。”
於老爺子一席話說完之後,這才轉頭和池扇道:“池扇,讓他們走。”
而後兩個老人轉身,沒有一絲留戀的走進了屋子。
院子裡只剩下了季雲期和於雅兩個人。
“小雅。”於集懷叫道。
“爸爸都已經這麼捨棄自己的尊嚴了。”他的聲音可憐又難過,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好多歲,“你真的不能原諒爸爸嗎?”
“於先生,我想你應該分清楚。”沒等於雅開口說話,季雲期先開口了,“你捨棄自己的尊嚴,並不是為了於雅,而是為了你現在的妻子。如果因為這來道德綁架你自己的女兒,未免也太過於過分了吧。”
於雅抓住了季雲期的手,而後看向於集懷,“你沒什麼值得我原諒的。”
她跟這個人壓根就不想多說什麼。
留下這一句話之後,拉著季雲期也走進了屋子。
只剩下池扇留在院子裡,禮節性的擺出了一個請字的手勢。
去年能留在這裡過年,是因為大少和三少都在,於老爺子還念著一絲情分。
今年二少又回來一趟,倒是學會了如何更傷人心。
最後於集懷還是帶著杜薇離開了,只是令眾人沒想到的是,杜薇竟然還留了後招。
對於季雲期來講,杜薇留下這個後招的心思太好猜了。
以那個女人簡單狠辣的思想,想的無非就是,如果譚雲芝沒了,那於老夫婦必定只能選擇珍惜這個還在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