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雙目瞪圓,腦筋極速飛轉,可是越轉越暈,攪成一團漿糊……
還有一文錢哪裡去了?
三九二十七,二十七加二,三十減去二十九……
房玄齡嘴裡唸唸有詞,手指下意識的掐捏運算,可是怎算都是二十九文。
盧氏也跟著算了算,然後眼睛亮了起來。坐到炕沿便婆娑著兒子的後腦勺,喜不自禁道:“老孃生的兒子就是厲害!你爹沒把你腦子打壞吧?呵呵,這腦袋可比他強多了,當了尚書僕射了不起啊?書讀得多了不起啊?咱兒子就是天才、神童!”
房玄齡思路被打斷,不屑道:“神童?他都快要當爹了,神童他爹還差不多!”
盧氏不滿,瞪眼道:“就是神童,怎麼啦,不服氣?不服氣你倒是算出來那一文錢哪裡去了呀?呵呵,讀了一輩子書,當了一輩子官,連一文錢都找不出來,你還有臉罵兒子?老不要臉的!”
房玄齡快被氣死了,指了指兒子,指了指老婆,怒哼一聲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豎子,不足與謀!”
一甩袍袖,惱羞成怒的回身就走。
走到門口又回過身來,衝房俊瞪眼道:“為父給你納了一個妾侍,等你母親擇個良辰吉日,年後便娶進來圓房吧。”
房俊吃了一驚,驚問道:“我怎麼不知道?”
房玄齡也驚了一下:“你需要知道麼?”
房俊有點懵:“不是給我納妾嗎?難道我不應該知道?”
一旁的盧氏詫異的插言道:“你爹給你納妾,跟你有什麼關係?”
房俊無語,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我爹給你納妾,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話說的……
難道我爹給我納妾,跟我沒關係?
房俊哭笑不得:“那到底是我納妾,還是我爹納妾?”
盧氏拍了他一下,嗔道:“當然是給你納妾,他倒是想,不過想也是白想!老孃不死,修煉都少年的狐狸精也別想進門兒!”
這話說的霸道至極點!
房玄齡老臉訕訕,惱怒道:“提我作甚?只是我不想而已,若是真的想,你以為你阻止得了?”
盧氏翻個白眼:“呵呵……”
房玄齡老臉掛不住,怕媳婦在他看來不丟人,但是在兒子面前被媳婦這般打擊,那就有些丟人了。忿忿的瞪了兩母子一眼,轉身氣咻咻的走掉。
他得找個沒人的肅靜地方,好生琢磨那一文錢哪兒去了……
房中,房俊問道:“娘,怎麼就想起來給我納妾了?說實話,兒子當真沒什麼心思,有高陽,有媚娘,還有俏兒秀兒秀玉秀煙,足夠了。後院人多反而雜亂,各個勾心鬥角鬧得雞犬不寧煩不煩?現在這樣挺好。”
他總算是反應過來“給你納妾,跟你有什麼關係”這句話代表的是什麼了,代表的一個時代的痕跡,一種社會的價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僅僅適用於正妻,即便是納妾的時候亦是如此。
當然,若是房俊看中了誰家姑娘非要娶回來,房玄齡夫婦自然只會由著他。
娶妻納妾,是一種家族之間增強聯絡的重要手段。
房家算不得世家門閥,只能說是一方豪族,但是也有這種政治需求。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房玄齡覺得與誰家需要加強聯絡進而彼此聯姻,確實與房俊關係不大。因為這其中的主角是兩個家族,至於兩位當事人是完全沒有肯定或者否決的資格的……
盲婚啞嫁,不過如此。
只不過世家豪族皆是百年傳承,詩書傳家底蘊深厚,正所謂有諸內而行於外,胸有詩書氣自華,加之世世代代的基因改良,世家子弟即便不是俊男美女也甚少歪瓜裂棗。
民間那般動輒娶個恐龍嫁個傻子這種事情基本不會出現……
但是房俊並不想納妾。
不是他的品德有多麼高尚,這年頭比他更高尚的人多的是也完全不拿納妾當回事,非但不以為恥,反而會被標榜成為潮流。
“一樹梨花壓海棠”在這個年代可不是貶義,而是羨慕嫉妒才會發出的感慨。
他是個正常男人,那方面的能力甚至比絕大多數男人都強大的多,他也喜歡美女,但是他討厭那種後宅裡勾心鬥角雞犬不寧的生活……
大抵是以前宅鬥劇看多了產生的後遺症,對於後宅妻妾們什麼都爭、什麼都搶、句句話冷嘲熱諷笑裡藏刀實在是有些恐懼。
就算權傾天下、富有四海,那樣的日子又有什麼樂趣可言?
可是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基本容不得他拒絕或者贊成,這如房玄齡說的那樣:老子給你納妾,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就等著圓房就行了。
房俊無比痛惡這種父母之命的社會,自己成了啥?
就只是聯姻的工具而已,在老爹眼裡自己簡直就是一隻人形泰迪,只要有男人功能就行了。
甚至必要的時候,有沒有那功能都無所謂……
嘆了口氣,他都懶得問是誰家的閨女。
甚至覺得如同明清的公主那般不許駙馬納妾也挺不錯……
盧氏仔細檢視了房俊的傷勢見到並無大礙,便叮囑房俊留在府中好生養傷,她則趕去城外的農莊安撫照料高陽公主和武媚娘,不然這兩個丫頭聽聞房俊受傷必然風風火火的往城裡趕。天寒地凍的,一旦出點意外動了胎氣可就麻煩大了……
盧氏剛走,就有家僕來報晉陽公主和衡山公主前來探視。
房俊趕緊打發人前去迎接,話音未落,門外細碎的腳步聲響,晉陽公主細聲細氣的語聲說道:“姐夫,我來看你啦!”
房俊抬眼看去,頓覺眼前一亮。
眼前站著一位明眸皓齒的絕色少女,穿著一身大唐公主制式的大錦繡主體為鵝黃色的五彩鸞鳳圖案宮裝,外罩著一件甚是醒目的紅白相間彩繡坎肩,整個人光彩四射,一改以往的清麗舒雅。
十歲冒頭的小人兒,已然隱隱可見未來的絕世容顏。
衡山公主則又是一副裝束,箭袖緊身的武士服,足蹬一雙薄底小馬靴,容顏沒有晉陽公主精緻,卻別有一番開朗健美的風姿,英姿颯颯!
晉陽公主三步並作兩步看到房俊面前,絲毫沒有男女之防,探身看了看房俊的傷處,見到房俊的褲子整整齊齊,奇道:“為何不推掉褲子好好養傷呢?這樣時不時的碰觸傷處,會很難癒合的。”
房俊趴在炕上,笑道:“哪裡有那麼嚴重?陛下的板子咱也不是吃了一次兩次,早就習慣了。”說著,擠眉弄眼故作神秘道:“跟你們說個秘密哦,陛下身邊那幾個行刑的禁衛老早就被姐夫我給收買了,都只是做做樣子,看上去打得噼裡啪啦驚天動地,其實一點都不疼。”
“真噠?”
衡山公主是個沒規矩的,進了屋子踢掉鞋子竄到炕上,圍著房俊左看右看,敬佩道:“姐夫你真厲害呀!難道你老早就知道要被父皇大,所以才事先收買禁衛嗎?”
房俊嘴角一抽,鬱悶道:“誰曉得你父皇搞什麼?他是我老丈人啊,我自然是向著他站在他那一邊的,這一頓打捱得那叫一個莫名其妙……”
他到現在也沒搞明白到底為何捱打……
晉陽公主端莊的坐到炕沿上,咬了咬嘴唇,幽怨道:“都怪長樂姐姐不好,父皇明明最聽她的話,可是她卻只是在一旁看熱鬧,若是她肯勸勸父皇的話姐夫你就不會捱打了。長樂姐姐太壞了,姐夫你以後不要再給她寫《愛蓮說》那樣的文章了!嗯,若是她道歉了再給她寫……”
善良的晉陽公主覺得再也不給長樂姐姐寫文章了有點殘忍,便鬆動了一下,等她跟姐夫道歉了再給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