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蠱蟲跟蹤尾隨留下訊號的人,是秦少游的安排。
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是讓蠱蟲暗中保護這些人,如果他們不小心留下了一些手尾,蠱蟲能夠幫著抹去,不叫青塘這邊的人察覺發現。
另外一個方面,也是利用蠱蟲監視這些人。
畢竟安插在青塘的諜報人員,已經失聯了許久,誰也無法保證,他們是否已經變節。
對於行事講究有備無患的秦少游來說,只要這個事情存在著可能性,那就不能沒有應對的手段。
此刻,被幾隻蠅蠱跟蹤的人,一路上都很小心謹慎,目光不停的打量著四周,走的路似乎也在繞圈子,直到確定了沒有人跟蹤自己後,方才抄小路,快步來到了王城的北邊。
之前三個嚮導給秦少游等人的介紹,說城北是王宮以及達官顯貴們府邸所在的區域。
而他們沒有講的是,除了王宮以及貴族們的府邸,青塘的各種衙門機構,也大多坐落於此。另外,在這片區域裡,還聳立著很多的巫廟、佛寺、道觀以及文廟。
巫廟就不用說了,是青塘的傳統信仰,包括老青塘王在內的許多貴族,都是本土巫教的信徒,在城北修建巫廟,不僅有利於這些貴族供奉巫神,同時也有助於他們聯絡巫師。
至於佛寺、道觀以及文廟,則是之前青塘與大夏文化交流的產物。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青塘以大夏為師,不僅學習了大夏的政治制度以及各種技術,同樣也引入佛、道的信仰,以及儒門的教育。
不過,隨著青塘與大夏戰爭的爆發,青塘境內的佛寺、道觀,幾乎都被摧毀。
沒有能耐的和尚與道士,被各部族的頭人抓作奴隸。而有本事的,則是被巫師們綁了去,想要拷問出他們修行的功法與神通。
文廟雖然沒有被搗毀,但儒生遭到了一波清洗。
大夏過來的儒生全部被殺,留下來的全是青塘這邊培養出來的儒生,他們目前正在篡改儒門經義,妄圖將青塘打造成為中原王朝的正統繼承人。
那人到了城北後,先是穿過幾座被搗毀了的佛寺、道觀,然後全程沒有走大道,都是在小巷裡面穿行,很快便來到了一個府院的門口。
這個府院與別處不同,門口並沒有懸掛牌匾,可是知曉這個府院底細的人,都是能夠繞路,便絕對不從這個府院外面經過。
因為這個府院,正是青塘這邊的特務機構,名喚內衛府。
看這個名字就知道,肯定又是跟著大夏學來的。
內衛府除了刺探他國的各種情報之外,還負責監察青塘的各級官員、部落頭人。以前是直接向青塘王負責,現在則是聽令於七王子,可以說是權力極大。
那人在內衛府的門外遲疑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在被衣服遮擋住了的胸口位置,有著一個看似胎記的斑點。乍一看,好像沒什麼奇特之處,可實際上,這個斑點,是青塘用來控制他們的手段。每個月,他們都得乞求青塘人賜下解藥,否則就會陷入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
回想起那種可怕的經歷,這人咬了咬牙,不再猶豫,快步走向了內衛府。
在他身後,幾隻綠頭蒼蠅立刻跟上。
內衛府的朱門緊緊閉著,不過當這人來到門口,還未伸手叩門,朱門上的獸環便睜開了眼睛,並口吐人言,喝問道:“何人,何事?”
這人被嚇了一跳,但很快恢復了鎮定,先是掃了眼左右,然後才飛快的回答道:“草民汪儈,求見拉圖閣領。”
“等著。”
獸環扔下這麼一句話,便閉上了眼睛。
站在內衛府門口的汪儈,則是不停的左盼右顧。
不過敢在內衛府附近行走的人本來就少,這會兒又臨近天黑,街面上更是沒有什麼人,他這一番張望,什麼都沒有瞧見,卻是讓他安心不少。
大約等了半刻鐘的時間,朱門‘嘎吱’一聲開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塘武士,出現在了門口,看見了汪儈後,他面帶不屑的挑了挑眉:“還真是你。說吧,有什麼事情要見閣領大人?”
“見過大人。”汪儈向來人躬身行禮,卻沒有道出來意,只是說:“茲事體大,我要見到了閣領大人才能講。”
出來見他的內衛冷笑了一聲,語氣中透著譏諷:“閣領大人事務繁忙,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他的。你先給我說說是什麼事,如果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趁著我心情好,趕緊滾蛋。我們這段時間,可正忙著呢。”
這個內衛講的是實話。
在青塘與大夏的戰爭爆發後,他們這些內衛府的人,就日夜加班,一刻不停歇。
之前他們要負責刺探大夏的軍情,收買東川侯身邊的人。
而現在,青塘雖然敗退,可是他們要做的事情卻一點兒沒有減少,反倒還增加了許多。不僅要繼續派出暗諜,去刺探青塘衛的情報,收買俞虎躍身邊的人,同時還要監視那些對七王子有意見、陽奉陰違的部落頭人,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採取一些不能為外人所知的手段。
汪儈看出了內衛的不耐煩,卻不敢有絲毫的不滿,也不敢違背對方的意思,只能壓低了聲音道:“我今天在王城裡,看到了夏國的聯絡暗號!有夏國的暗諜……不,是夏國人派來的奸細,趁亂熘進了王城。”
“你確定?”
內衛愣了一下,旋即雙眼流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你沒有看錯吧?”
“我向九天蕩魔祖師發誓,絕對沒有看錯。”汪儈急忙說道,還舉起手對天發誓了一番。
“行了吧,這裡是咱們青塘的地界,你們夏國的神仙,還管不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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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衛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不過對汪儈帶來的這個訊息,卻是十分的重視,當即讓他跟著自己進到內衛府。
“你帶來的這個訊息,還真有資格見一見閣領大人,隨我來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汪儈點頭哈腰,連聲致謝,跟隨在內衛的身後,往內衛府裡面走去。
棲息在內衛府門外街面上的蠅蠱,並沒有跟上去。
像內衛府這樣的地方,肯定有著非常嚴密的安保措施,蠅蠱跟進去的話,難免不會暴露。
到時候,損失幾隻蠅蠱事小,可打草驚蛇,讓青塘這邊的人有了察覺警惕,那就麻煩了。
所以這幾隻蠅蠱,只是留在內衛府外面監視。
同時一隻蠅蠱離群,藉著夜色的掩護,朝著往城外的莊子飛去,要去報信。
而就在這隻蠅蠱離開的剎那,朱門上的獸環勐然睜開了眼睛,似乎有所察覺。
但是它銳利如刀的目光,四下一番掃描,卻什麼都沒有發現,最終還是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