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
朱允炆手底下自然也是有的。
畢竟錦衣衛的前身,是太祖高皇帝皇帝身邊的的御用拱衛司,主要職能為“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也就是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然後彙報於皇帝。
換句話說,錦衣衛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尖刀利刃!
可惜因為在洪武年間,錦衣衛殺戮過甚,導致天怒人怨,民怨沸騰。
太祖高皇帝為了平息朝野怒火,這才不得不將錦衣衛廢置,焚燬錦衣衛刑具,所押囚犯轉交刑部審理;同時下令內外獄全部歸三法司審理,將錦衣衛徹底廢除。
自此,炙手可熱的錦衣衛,瞬間就被打回了原形,淪為了一個毫無實權的親軍衛隊。
但那不過是表面上罷了。
朱允炆雖然繼承了他父親朱標的仁愛德政,而且從小就在方孝孺等大儒的教導下長大,難免深受他們影響,但這也架不住朱允炆天性涼薄。
而且太祖高皇帝逝世之前,也曾教導過朱允炆一些帝王心術,比如大權不可假託他人之手,任何人都不行!
再比如,錦衣衛是一把好刀,哪怕表面上被廢了,可暗地裡卻依舊在監察百官。
畢竟歷朝歷代的帝王都是這麼幹的,培養一批死士,負責監察百官,在暗處為皇帝解決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這個機構擴大之後,還可以監察天下,而且謀取敵國情報為己所用。
漢代的繡衣御史,三國曹魏的校事府,南齊的典籤,前宋的皇城司,李唐的萬騎緹騎……
這哪一個不是乾的這些勾當?
所以朱允炆也不能免俗,尤其是他本就對朱棣這些手握重權的藩王忌憚無比,自然會想法設法地探查其一舉一動,錦衣衛也就此得到了朱允炆的重用。
只是經歷了洪武年間的動盪,錦衣衛早已不復從前,而且行事受到了眾多掣肘,只能潛藏於暗中。
這反倒是給了朱棣這個賊子機會,竟然直接公然造反了!
一想到這兒,朱允炆就恨得牙根癢癢。
正當這個時候,一個面容陰鷙的年輕人走了出來,正是錦衣衛千戶蔣豺。
這蔣豺乃是洪武年間錦衣衛指揮使蔣瓛的兒子,也是蔣瓛唯一的兒子。
這個蔣瓛平生最大的功績,就是一手炮製出了那場血腥滔天的“藍玉案”!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錦衣衛指揮蔣瓛告藍玉謀反,牽連到十三侯、二伯,連坐族誅達一萬五千人,把那批大明開國打天下的將軍幾乎一網打盡,此時太祖高皇帝又頒佈《逆臣錄》,詔示一公、十三侯、二伯,全部伏誅!
而作為此案的始作俑者,蔣瓛下場也沒好到哪兒去,被太祖高皇帝處以極刑以息民憤。
但蔣瓛畢竟是有功績的,所以太祖高皇帝留下了他兒子蔣豺,暗中培養成了錦衣衛千戶。
這蔣豺,就是太祖高皇帝留給他朱允炆的心腹,錦衣衛首領。
“臣豺見過陛下!”
蔣豺誠惶誠恐地跪地行禮道。
朱允炆擺了擺手,道:“有一件事情交給你去做。”
“山東參政鐵鉉疑似勾結燕逆,你親自趕去山東查證此事。”
聽到這話,蔣豺心動一動。
“陛下,若這鐵鉉當真與燕逆勾結,那……”
“暫時關押圈禁,拷問出一干人等,一個都不要放過!”
朱允炆冷聲道。
任何人膽敢勾結燕逆,他都不會容忍!
連魏國公府都被他圈禁了,更何況一個區區鐵鉉!
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回答,蔣豺心裡面也有數了,隨即躬身離去。
回到鎮撫司衙門,蔣豺點齊了一眾心腹,就直奔山東濟南。
大明行政制度基本承襲元朝,地方上設承宣布政使司。
布政使司設左、右承宣佈政使各一人,即一級行政區最高行政長官。
而一省之刑名、軍事則分別由提刑按察使司與都指揮使司管轄。
布政司、按察司、都司合稱為“三司”,皆為省級行政區最高機關,三司首長同秩同階從二品。
而參政則是布政使的副手,分左右參政,從三品,也算得上是地方大員。
不過他鐵鉉要是真勾結了燕逆,那別說他只是個區區參政了,連布政使都會因此人頭落地!
一想到這兒,蔣豺眼裡就迸射出了興奮目光,殘忍而激動!
經過日夜兼程地趕路,錦衣衛一行人很快抵達了山東濟南,山東布政司官署所在地。
蔣豺大搖大擺地衝進了布政司官署,直接將一干人等全都控制了起來。
透過詢問後,成功找到了此行目標,山東左參政鐵鉉。
只見這鐵鉉面容剛毅英武,神情肅穆不怒自威,普通人見了都會望而生畏。
這是一張憂國憂民的臉啊!
蔣豺暗歎了一聲,整個人卻是愈發興奮了。
“你就是山東參政鐵鉉?”
鐵鉉滿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些人,還沒弄清楚他們的身份。
看他們這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按察司的官員啊!
難不成是……
“本官正是鐵鉉,你們是……”
“來人,拿下!”蔣豺大喝道,“鐵鉉,你事兒發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鐵鉉,不明白這個平日裡剛正嚴明的參政大人,究竟犯了什麼罪。
鐵鉉錯愕之後,氣急反笑道:“本官行得正站得直,你們想緝拿本官可以,但至少要告訴本官所犯何事吧?”
“你勾結燕逆意圖不軌,此事已經上達天聽,還敢在此狡辯?”
什麼?
勾結燕逆?
這下子,眾人都慌了,下意識地退開了老遠,唯恐被鐵鉉給牽連了。
他們可是清楚,皇帝陛下對燕逆一向都是零容忍。
別看鐵鉉是從三品的參政,那也沒有任何用處,連魏國公徐輝祖那樣的大人物,都因為疑似勾結燕逆而被圈禁,更何況你鐵鉉區區一個參政了!
“荒謬!”
“簡直是荒謬絕倫!”
“本官從未與燕逆有任何往來……”
鐵鉉義正言辭地控訴道,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便有錦衣衛甲士衝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封密信。
“大人,找到了,這是逆賊朱棣的親筆密信啊!”
此話一出,更是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蔣豺手握密信,頓時朗聲大笑道。
“鐵鉉啊鐵鉉,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這密信乃是從你值房隱秘角落搜出,你還敢說你沒有勾結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