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伺候著沐浴洗漱一番,換了一套乾淨的衣衫,到了後宅,高陽公主正坐在梳妝檯前卸妝。
揮手將侍女盡皆斥退,房俊搬了個凳子做到高陽公主身後,從後緊緊挨著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下巴擱在她香肩上,臉兒貼著臉兒,看著鏡子裡妻子的花容月貌,滿足的嘆口氣。
“別鬧!人家卸妝呢。”
高陽公主嗔怪著呵斥一聲,往後拱了拱,希望將這廝拱得離開自己遠點,卻沒有成功,只得無奈的抬手將頭髮上的一根玉簪抽出來,精緻的髮髻頓時散開,秀髮披肩。
髮髻深深的嗅了一口,聞著清幽的香氣,大手在腰肢上緩緩滑動向前,按在平坦的小腹上輕輕婆娑,輕聲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吾有佳人,心有靈犀……此乃閨房之樂也,怎麼能是鬧呢?”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高陽公主渾身都起了一層疙瘩,一顆心被柔情蜜愛所填滿,整個嬌軀都發軟,輕輕依偎向後依偎在郎君寬厚的胸膛裡,側過精緻的小臉兒,面頰暈紅,咬著唇兒嗔道:“老夫老妻的了,要不要這般肉麻?”
嘴裡說著肉麻,但是神情卻顯然受用至極。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裡,女人從來都是作為男人的附屬物而存在,即便是風氣開放、女子地位較之歷朝歷代都有所增長的唐朝,也不可能有誰家的郎君用這等近乎於諂媚一般的甜言蜜語去討得妻子的歡心。
千餘年後最尋常不過的話兒,卻足以令得每一個大唐女子甘之如飴、沉醉其中,一顆芳心不自禁的便會沉淪。
即便是身為皇室公主,從來都是奉承不絕,可哪裡聽過這般討好的情話兒?
房俊輕輕啃了那光潔白皙的脖頸一口,輕笑道:“夫人容顏絕美、體態嬌柔,便是花中牡丹,亦不過如此。這一生一世,為夫喜甚愛煞,縱然等到年老體衰,亦會相親相愛,衷心之言,何來肉麻?”
將手臂緊了緊,體味著懷中美人兒青春火熱的**,輕薄的衣衫下緊緻的肌膚充滿了溫熱的觸感。
高陽公主早已按捺不住情火,轉身摟住郎君的脖子,獻上香吻。
“唔……”
房俊嘴角偷偷一撇。
這位公主殿下就是一頭順毛驢,你若是對她強硬,她便越是要反抗,相反最受不得甜言蜜語這一套,只要將毛兒給她捋順了,保準乖巧熱情,即便是開鎖某些心的姿勢,亦是婉轉相就,言聽計從……
風雨幾度,燭影殘紅。
細膩的肌膚滲出晶瑩的汗水,燭光映照之下微微泛紅,玲瓏纖秀依舊如處子無二,絲毫不見生產之後的臃腫與鬆懈。
高陽公主枕在郎君胸口,一頭秀髮散亂在郎君健碩的胸膛,微微側著臉,聽著郎君胸膛裡有力的心跳,眯著眼,極致的歡愉之中,等待著潮水漸漸消退。
兩兩相依,靜謐無言。
良久,房俊猛地發出一聲慘哼,怒道:“為何掐我?”
“哼哼,”高陽公主纖細的手指想要捏住郎君小腹的一塊皮肉掐一把,但是那裡結實的腹肌仿若磐石,根本卡不動,只是指甲揪住小小的一塊皮兒,痛的房俊大叫。
想到剛剛這具銅澆鐵鑄一般的健碩身軀帶來的猛烈衝擊,高陽公主嬌軀發軟,恨恨道:“一點不懂憐香惜玉,就知道使勁兒欺負我!”
房俊無奈道:“不使勁兒能成麼?”
高陽公主氣鼓鼓的又掐了一下:“那也不能不要命似的,都快被你弄散架了……”
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房俊道:“那行吧,往後不折騰你,去折騰媚娘他們,殿下總該滿意了吧?……嘶,幹嘛咬我?”
高陽公主翻個身,依偎到郎君身邊,摟住一條胳膊,兩隻某某亮閃閃的盯著房俊:“是呀,您房二郎多厲害呀,房裡佳麗如雲,這眼瞅著又有一個身份高貴的異域公主嫁進來,您這攢著勁兒的等著往死裡折騰呢是吧?哼哼,男人每一個好東西,吃著鍋裡的惦記著盆兒裡的!”
房俊叫起了撞天屈:“咱能不能講點道理?那勞什子的真德公主,那是我想要的嗎?那是你爹非得塞過來的好不好?你說也就奇了怪了,這天底下還當真有使勁兒給女婿劃拉美女的老丈人?”
“……”高陽公主沉默了一下。
緊緊摟著郎君的胳膊,嬌軀貼了上去,感受著溫存,輕嘆道:“身在帝王之家,父子親情又豈能比得上皇權統治?為了王座、為了皇權,沒有什麼是不能捨棄的。以往我看著父皇對兕子寵愛非常,時不時的覺得嫉妒,然而現在你看,到了緊要關頭,即便是一直視作掌上明珠的兕子,也難免淪為籌碼的下場……”
房俊默然。
在為晉陽公主感到惋惜的同時,房俊也捫心自問,若是自己處在李二陛下的位置,會否做出同樣的抉擇?
答案是否定的。
他不忍將自己的親人當作貨物一般作為聯姻的籌碼,以親人的幸福換取政治上的利益,即便政治聯姻並不代表著必然終生遺憾、與幸福無緣。
但是轉過頭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或許骨子裡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很多時候感情用事罔顧大局,忍不得一時之氣。從李二陛下的角度來說,捨棄親人取得聯姻的成功,穩固皇權維繫統治,這不僅僅只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宏圖霸業,同時也能夠更好的保證親人們的生活。
若是不肯透過聯姻的法子穩固皇權,一旦朝局動盪皇位受到威脅,他的親人們難道還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想了想,房俊低聲道:“今日晉陽殿下將我喚過去,求我想辦法破壞她的婚事……”
高陽公主一驚,抬頭道:“郎君應允了?”
房俊遲疑一下,微微搖首道:“只是答應想想法子,並未答允下來,畢竟這件事關係著陛下的大計,誰敢從中作梗,陛下都必然翻臉,任誰也得面對陛下雷霆震怒,後果堪虞。”
高陽公主重新躺回去,臉蛋兒貼著郎君的手臂,緩緩的蹭了幾下,忽而柔聲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能夠有辦法不激怒父皇,或者能夠將你自己摘出來,也不妨幫幫兕子……兕子很可憐的……”
那個小小的女娃,跟自己一樣自幼喪母,雖然獲得了更多的父愛,卻又身患頑疾,幾乎被御醫斷定活不到及笄之年。
如今好不容易熬了過來,眼瞅著又將嫁給一個註定了要成為仇家對頭的郎君……
女人之悲哀,莫過於此。
當初自己被指婚給房俊,聽聞了房俊的所作所為之後,不也是曾經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堅決不肯將一生交代在一個棒槌的手裡?自己那時候的心情,定然同眼下兕子的心情一般無二。
幸運的是,自己碰上了一個真正的男兒,驚才絕豔、英雄蓋世。
可是那長孫淨,又豈能比得過自家郎君?
最重要的,房家永遠都是父皇的堅定支持者,永遠都站在父皇的身後,這就避免了自己夾在中間的難堪。
可是長孫家……
心中湧起無限憐惜,覺得若是能夠不牽連郎君,倒是應該幫一幫。
房俊揉了揉高陽公主柔軟的黑髮,順著髮絲滑到修長的脖頸上,緩慢而愛憐的婆娑著,柔聲道:“就知道你心最軟……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未必保險,還需從長計議。”
他所糾結的,不是幫不幫晉陽公主。
小公主自幼便與他親近,當初幾乎整個皇室都不待見他這個“棒槌”的時候,唯有小公主一口一個“姐夫”的喊他,這份情誼,他豈能棄之不顧?
幫,是肯定要幫的。
但怎麼幫,也要講究一點策略,他並不在乎會否被李二陛下遷怒責罰,只要能夠換取小公主的幸福,區區懲罰又算得了什麼?反正又不會當真被李二陛下給砍了腦袋……
問題的關鍵在於,縱然自己破壞了這樁婚事,難道就能夠保證小公主以後成親,便肯定能找到一個比長孫淨更好的如意郎君,生活美滿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