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鯊魚氾濫成災,船隊在海面上航行,後頭便跟著一群群的鯊魚等待覓食,將大塊的魚肉切碎了丟進海水裡,便能透過清澈的海水見到鯊魚群蜂擁而至,競相吞食。
箭簇做成誇張倒刺魚叉,尾部拴著繩索,用船上的床弩發射出去,隨隨便便朝著海里鯊魚群聚集的地方射下去,便能射中一條鯊魚,然後用絞盤絞動繩索,任憑鯊魚如何掙扎也無法擺脫射入內的魚叉,最終精疲力竭被捕獲到甲板上,等著被開膛破肚的命運。
而其餘鯊魚並不會受驚逃跑,他們追逐著同類的鮮血,試圖飽餐一頓同類的血肉,卻爭先恐後的被一一射殺。
很快,海面上便盪漾起猩紅的鯊魚血液……
甲板上橫七豎八堆滿了捕獲的鯊魚,鮮血流淌,腥氣沖天。
兵卒們提著短刃,利落的割掉魚翅,然後將鯊魚開膛破肚,魚肝留用,其餘內臟盡皆丟掉,然後將魚肉切成細條,這玩意船上的兵卒都吃夠了,得先用鹽醃起來,到了岸上之後曬成肉乾,煮湯、炒菜、蒸食皆可。
鯊魚肝是提煉魚肝油的原材料,自從皇家水師成立那天起,魚肝油就成為兵卒伙食的標配。這些兵卒長年累月在海上操練、遠航、作戰,營養的補充必須重視,否則減員嚴重。
好在水師這兩年連戰連捷,影響力遍及大洋的每一個角落,可以說是大唐諸兵種當中最“闊綽”的一個,雞鴨魚肉時鮮青菜可著勁兒的造,每一次靠岸補充食物,都能引得陸軍那些大頭兵一個個羨慕嫉妒恨……
水師的地位在民間非常高,幾乎所有大唐男兒都以能夠成為一名水師兵卒而自豪,水師的吃穿用度武器裝備所有的一切都是競相羨慕嚮往的存在,因此水師每日必須食用的魚肝油便引得平民百姓甚至世家門閥趨之若鶩。
魚肝油的煉製非常簡單,將鯊魚肝切碎直接放在蒸籠上蒸,然後將蒸出來的渾濁的油水混合物靜置一段時間,上層澄清的油便是魚肝油。
這甚至為水師開闢了一個開源的專案,魚肝油雖然好,卻不能當飯吃,房俊命人在江南僱了幾十個走街串巷的遊方郎中,大力鼓吹魚肝油的種種好處,能治療夜盲症、幫助老人補鈣改善骨質疏鬆、加速兒童骨骼牙齒髮育……反正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然後在江南各處主要城鎮設定了店鋪,高價售賣。
只是水師捕鯊的規模有限,做不到大量煉製,提高全民素質這等崇高的目標無法實現,只能將其當作奢侈品高價售賣,所得之錢財全部充作軍餉,水師並不截留一分一毫。
待遇提升,營養充足,操練勤奮,軍械優良,士氣高昂……
水師內部形成了最好的良性迴圈,戰力一再提升。
騎兵、步兵等各個兵種固然羨慕嫉妒,但是水師本身條件特殊,不具有複製性,一眾大唐名將看著水師日進斗金流口水,看著高昂計程車氣剽悍的戰力紅眼睛,卻也無法可想。
對於海外番邦來說,皇家水師就是無敵的存在,在南洋的諸般赫赫戰果早已震懾群倫,甚至被民間渲染成戰無不勝的無敵之師,所以當水師沿著本州島繞了大半圈抵達難波津的時候,居然有倭國平民奴隸在岸上遠遠的朝著水師艦船叩拜……
倭人低劣殘暴,卻又崇尚強者,由此可見端倪。
難波津的碼頭尚有王玄策留下接應的兵卒,船隊靠岸,房俊與兵卒下船,便被接到據此不遠的天王寺。
據說此寺乃是聖德太子修建,當年崇信佛教的聖德太子率領自己的忠實爪牙蘇我馬子與保守派的物部守屋開戰,曾向佛祖的天兵天將四大天王許下宏願,只要此戰得勝,便為四大天王營建寺院、修築金身,後來在蘇我家的鼎力相助之下,果然將物部氏覆滅,佛教得以在全國流行,聖德太子亦遵守承諾,修建此寺……
天王寺修建在難波津不遠的一座叫做荒陵的山丘上,地勢不高,四周樹木成林溪水潺潺,景緻甚為幽美。天王寺的中門、佛塔、金堂、講堂呈南北向直線排列,這種伽藍布局是模仿了當時中國的建築風格,令房俊感覺頗為親切。
與全世界跳脫紅塵不問俗世的寺院不同,天王寺有著更多的象徵和政治意義。建立之初設定了四個院制,除了傳法修行的道場“敬田院“,還設立了向病患施粥舍藥的“施藥院“、收容病患的“療病院“和收容老弱的“悲田院“,幾乎每一天,都有信眾因為受益而對那位聖德太子歌功頌德。
看著即便被唐軍進駐依舊香火鼎盛的寺院,房俊甚為不滿,這人來人往的安全沒保障不說,香火繚繞的空氣也不好,當即下令驅逐寺內所有僧人,每人發了幾個饅頭令他們另謀高就,然後封閉了寺院,充當臨時的官署。
至於之後聚集在山腳下碼頭上抗議的平民奴隸,房俊大手一揮,唐軍棍棒交加,予以驅散,偶爾有那一二頑固不化者,隔天亦會被鄰居親朋發現莫名其妙的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起初唐軍還為此有些忐忑,畢竟這裡可是人家倭人的地盤,如此蠻橫跋扈萬一激起民怨豈不是麻煩?
可隨機大家就釋然了,預想之中的激烈抗爭完全沒有出現,面對武力剽悍作風蠻橫的唐軍,倭人低眉垂眼比兔子還乖,死了人連坑都不吭一聲,然後將家中的米糧肉菜拿出來,賣給唐軍賺取錢財。
就連房俊也唏噓不已,看著熱情洋溢的難波津倭人,不由想起前世那一支具有傳奇色彩的部隊……
第四師團是日軍中的資格最老的師團之一,乃是由大阪的菜販商人組成。
第四師團按照編制那是響噹噹的甲種師團,主力序列的作戰部隊,下轄四個聯隊,配備了一流的武器裝備,堪稱日軍“精銳“。然而它成立沒多久,“窩囊廢“的名聲就傳遍了整個日軍,尤其是第四師團的核心部隊--第八聯隊,因為在日俄戰爭中屢戰屢敗,獲得了“敗不怕的八聯隊“綽號……
後來第四師團劃歸關東軍序列,正逢蘇聯與日本在中蒙邊界的諾門坎交戰,關東軍調集軍隊參戰,結果從海拉爾到諾門坎,第二師團走了4天,第四師團卻整整走了8天,而且大量人員掉隊。
湊巧的是,第四師團先遣隊到達前線的當天,蘇日宣佈停戰……
訊息傳來,掉隊的第四師團官兵彷彿吃了大力丸一樣迅速跟了上來,連留守的官兵也有不少“帶病“趕赴前線,一邊還在萬分懊喪地抱怨居然沒有機會打上一仗。
所以返程的時候,齊裝滿員、精神飽滿的第四師團成了日軍中最威武的部隊,而率先趕到戰場的第二師團卻丟盔卸甲、傷兵滿營,士氣萎靡……
當時日軍各部的臨別致詞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第二師團,戰況較好時就說“武運長久“;情況不妙時就說“九段坂見“,然而第四師團的官兵告別時,卻常說“御身大切“,這話寺廟意思?翻譯過來,即“保重貴體“、“身體最重要“,或者乾脆就是“保命第一“……
第四師團散漫的軍紀成為日軍高層的老大難,即便是綽號“馬來之虎“的山下奉文就曾擔任過師團長,也拿自由散漫的第四師團沒辦法。
日本投降時,第四師團正在泰國的曼谷附近休整,與其他不肯接受戰敗命運不時有士兵剖腹的日軍部隊不同,第四師團的投降與回國進行得異常快捷順利。當全體面色紅潤、身體健康的第四師團官兵出現在日本港口時,本土那些營養不良、形容枯槁的日本人都十分吃驚。
統計下來,第四師團是日軍南方軍中戰死最少、裝備物資保留最完整的部隊。
美軍對這個師團的評價是“愛好和平“……
而第四師團也馬上展現出這一“特點“來,回國後第二天,就有官兵跑到美軍兵營前,整齊地擺開攤位,兜售起戰爭紀念品。
再看看眼前這些興致勃發不斷推銷土特產的倭人,房俊也算是歎為觀止,由難波津進化到大阪,不變的卻是大阪人民發家致富的永恆信念……
如此熱愛和平的人民,怎麼能將刀刃強加於身呢?
必須好好培養,讓他們成為走遍倭國每一寸土地,將大唐的繁華富庶強盛無敵帶給每一個倭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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