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口縣?
秦少游聽到這個地名,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因為灌口縣就在綿遠縣的東南方,與綿遠縣比鄰,中間就隔著一條白清江。
但是這個白清江與筏子河,並不是同支同源。
老張頭和張小妮為什麼會跑到灌口縣去?
他們怎麼沒有跟著劉叔遠繞走青塘?
是黑蓮教搞錯了情報嗎?
秦少游沉吟了一下,輕輕的搖了搖頭。
以他對黑蓮教的瞭解,這個邪教既然發動了教徒展開行動,就說明他們確實掌握到了一些線索。
老張頭和張小妮,有很大的可能在灌口縣。
最不濟,也是曾經在那裡逗留過。
難道他們並沒有和劉叔遠走在一起?那他們是在突圍的時候意外走散呢,還是故意分開行動?
秦少游摸著下巴,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他覺得劉叔遠與老張頭、張小妮,很可能是故意分開的。
因為根據之前山君的交待,在三月初三晚上的那場伏擊中,有一個老道的劍法非常厲害,僅是用劍光、劍氣,就斬殺了不少的妖鬼邪祟。
有這樣的高手護衛,再加上雒城鎮妖司的上百個守夜人牽扯,劉叔遠與老張頭、張小妮的突圍,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才對。
可不是意外的話,劉叔遠與老張頭、張小妮在突圍後,又為什麼要分開行動呢?
難道劉叔遠是想要以自身為餌,吸引開黑蓮教的注意?
這個猜測剛起,便被秦少游給否決了。
之前入夢來襲的明天見和尚,肯定是黑蓮教的高層,連他在聽說劉叔遠去過青塘都感覺驚訝,便足以說明,黑蓮教此前並不知道劉叔遠的行蹤。
如果劉叔遠是真的想要引開黑蓮教的注意,就不該是這麼的悄無聲息。
而老張頭和張小妮,也不該還窩在灌口縣境內。
畢竟現在距離三月初三,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
最大的可能,是當晚在突圍後,老張頭或者張小妮受了傷,不得不就近找個地方隱藏起來療傷。
劉叔遠繞到青塘返回京城,則是為了避開黑蓮教的眼線,將一些東西帶回京城。
很可能就是張小妮身份的證明!
如果張小妮真的是皇室血脈,以當今皇帝沒有子嗣的情況,中樞與大內都會在第一時間派出高手,過來接應、護送老張頭和張小妮回京。
在這樣的情況下,老張頭和張小妮找個隱蔽之地躲起來,等待劉叔遠帶回接應的高手,似乎也是一個穩妥的選擇。
秦少游很快的將各種線索理順,並拼湊在一起,組成了最有可能的事情經過。
這也讓他有些緊張,忙問:“黑蓮教的人,有找到老張頭和張小妮嗎?”
“應該是沒有的,否則上師也不會親自過來搜查。”
雍吏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透著一絲幸災樂禍。
在和黑蓮教徹底翻臉後,他只要想到、看到黑蓮教吃癟失敗,就感覺很痛快,有種報了仇、出了氣的爽快感。
秦少游注意到了這一點,目光微動,但是沒有多言。
他在琢磨雍吏提到的上師。
這個上師,很可能就是入夢襲擊過他的明天見和尚。
只是他為什麼叫上師?而不是佛陀、菩薩?
黑蓮教的這幫邪佛信徒,不都很喜歡用羅漢、菩薩、佛陀這樣的果位來自我標榜嗎?
雍吏對此也不是很清楚。
他告訴秦少游:
“在黑蓮教裡,其他人確實如你所說,喜歡以羅漢、菩薩、佛陀相互稱呼。
可唯獨是這個人,一直被稱作上師。
不過他雖然不自稱為菩薩、佛陀,但連菩薩、佛陀見了他,都得畢恭畢敬、小心謹慎。
我曾經聽一個黑蓮教的羅漢說,以前有個黑蓮教的菩薩,仗著自己即將證得佛陀果位,對上師言語不敬,結果直接就化作了一灘血水。周圍那些黑蓮教的羅漢、菩薩,愣是沒有一個人,看清楚上師是怎麼動的手……”
“還有這樣的事?”
秦少游面色凝重,心中更是有些後怕。
黑蓮教菩薩的實力,他是有直觀認識的。
無論是李阿難還是鄭屠,都不是好對付的。
可明天見和尚卻能在頃刻之間,讓一個黑蓮教菩薩化作血水,甚至還讓周圍的黑蓮教羅漢、菩薩,看不清他是怎麼動的手……
這樣的實力,可比秦少游之前的預估,強了太多!
很顯然,在不久前的那場夢境裡,明天見和尚並未動用全力,很是收斂。
或許是怕驚動了九天蕩魔祖師像?
不,也許他不是怕,只是不想多惹麻煩,引來左千戶以及鎮妖司裡更高階別的人的注意,從而給搜尋老張頭和張小妮的行動造成影響。
否則他大可直接動手,屠了包括自己在內的綿遠縣鎮妖司眾人,而不是下一手閒棋,在幾個人的體內埋下黑蓮花。
從這一點看,黑蓮教應該還沒有找到老張頭和張小妮。
否則明天見和尚,大可不必是如此的小心謹慎。
另外從雍吏的描述,秦少游猜測,明天見和尚很可能並不是黑蓮教的信徒,但他在黑蓮教內部,卻是有著超凡地位的。
雍吏在把他知道的老張頭與張小妮的情況全都講了出來後,並沒有住嘴,緊接著又講起了黑蓮教的種種內情。
都不需要秦少游發問,他便將知道的黑蓮教情況,全都給抖了出來,包括他知曉的黑蓮教成員的資訊、地址,以及黑蓮教的聯絡點等等。
抖的那叫一個徹底。
這些資料,不僅是有綿遠縣境內的,還有許多外縣甚至外市的。
但都非常詳細,詳細到可以直接去抓人的地步。
秦少游可以確定,根據雍吏交待的這些線索,鎮妖司不僅能夠打掉黑蓮教的一批藏身窩點、抓捕一批信徒,還能順藤摸瓜,揪出更多、更高層次的黑蓮教妖人。
雍吏在把他知曉的這些情況交待完畢後,便急不可耐的催促了起來:“我已經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現在你可以殺我了吧?快點動手殺了我,快啊。”
可秦少游卻搖了搖頭:“不要著急啊,哪有人急著想死的?”
你特孃的當然不想死了,但我不一樣啊,我現在的感覺,是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雍吏心中很生氣,卻沒有表露出來。
既是沒有那個力氣,也是不敢。
他怕惹惱了秦少游後,就不給他痛快,讓他永遠在這個刑訊室裡,承受生不如死的可怕折磨。
他只能苦苦哀求:“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交待清楚,就給我一個痛快的,你不能食言……算我求你,求你殺了我!”
也就是這一幕沒有被旁人看見,否則非得驚掉一地的眼球不可。
居然有人求著想死……這是什麼騷操作?
秦少游沒有理會雍吏的祈求,轉身離開了刑訊室,讓守在門口的守夜人,進去盯緊了雍吏,別讓他出意外。
在看到雍吏對黑蓮教的恨意後,秦少游想到了一個計劃。
只不過在實施這個計劃之前,他得去找九天蕩魔祖師像瞭解一下情況,詢問這個計劃,是否具備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