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秀才急匆匆的回來,秦少游便知道,他這一趟肯定沒有白跑。
果然,朱秀才剛入座,便立刻湊到了秦少游耳邊,用手遮住嘴巴,小聲且飛快的說:“大人,老孫他們傳來訊息,說那個叫做向勉的府學生已經死了。”
還是晚了一步啊。
秦少游輕聲嘆息,端起酒杯,將酒灑在地上,遙祭受害的向勉,然後問:“怎麼死的?”
朱秀才回答說:“根據神醫屍檢的結果,向旭的死因是心臟被摘走,外加全身血液被抽乾。”
神醫是山道年的綽號,自從朱秀才等人用了山道年給的藥後,都覺得效果非常好,便給他取了這麼一個綽號。
“另外,他們還在現場,找到了一幅沈彬的畫。”
秦少游有些詫異:“沈彬的畫不是全都被集中銷燬了嗎,向勉怎麼會有?他是之前就曾買過沈彬的畫?還是說,這裡面有別的什麼原因?”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之前去二樓搜查,朱秀才曾經發現在阮香香的桌上,放有畫紙和畫筆,但是卻沒有找到畫作。
後來他也去看過阮香香的畫紙與畫筆。
畫筆沒什麼好說的,但是那些畫紙,與沈彬畫作所用的紙,是同一種。
“那幅沈彬畫作,是阮香香仿製的!”
秦少游與朱秀才幾乎是異口同聲,他們想到了一塊兒去。
朱秀才分析道:“阮香香知道沈彬的畫裡有鬼,所以仿造他的畫,放到向勉家中。如此一來,就算向勉死後被發現不對勁,也能推到沈彬頭上。”
秦少游對他的看法表示贊同。
“飄香院確實買過沈彬的畫,雖然在第二天,他們就把畫送到了鎮妖司。但在沈彬被捕那天晚上,飄香院這裡是有鬧過畫中鬼的,全靠守夜人與護院配合,才沒有讓姑娘與客人遭到傷害。所以阮香香看過沈彬的畫,知道他的畫裡有鬼,便想出了這麼一招,讓沈彬背鍋。”
“這個女人好算計,居然想到用這一找來轉移注意力。要不是我們對沈彬賣的畫,全都有追蹤,並且已經全部銷燬。遇到此事,還真有可能會懷疑到沈彬和畫中鬼的頭上。”
秦少游微微頷首,又問:“向勉是什麼時候死的?”
朱秀才在心裡面算了下時間,回答說:“根據神醫的屍檢推測,向勉的死亡時間,正是阮香香下樓表演、敬酒的那個時間段。”
秦少游聽到這裡,臉色一沉:“我們一發現阮香香有問題,便立刻傳遞了訊息,而孫顯宗他們所在的位置,離著府學並不遠,為何沒有及時救到人?也沒有發現妖鬼的蹤跡?”
朱秀才幫著孫顯宗等人解釋:“大人,是這樣的,向勉自從生病後,就沒有在府學住,而是回了家。他家雖然住在城內,但是距離這裡很遠,所以才沒能救到人。”
“原來是這樣。”秦少游臉色稍霽,暗歎向勉運氣不好,要是沒有回家,而是依舊住在府學,說不定就能及時得到救援,保住性命。
緊接著他又問:“除了向勉的死,孫顯宗他們還有別的發現嗎?”
“有。”朱秀才說:“根據老孫傳回來的訊息,他們在搜尋妖鬼的過程中,已經發現有好幾個人,於昏迷中被妖鬼抽走了血,只是沒有致命。”
頓了頓,他又帶著幾分羨慕的說:“老孫他們在喚醒了這幾個受害者後,詢問得知,這些人並不清楚自己被抽了血,只說是遇到了仙女,見他們刻苦學習,給他們送上溫暖……”
神特麼的送溫暖,這樣的溫暖也是能要的?真當仙女是在肉身佈施呢?
秦少游搖搖頭。
不過仔細一想,也不能全怪受害者沒有腦子。
這些妖鬼大多具備幻術與迷亂人心的本事,如果不懂防備之法,再小心謹慎的人,都會被迷了心竅,從而中招。
朱秀才還在接著說:“對了,老孫他們還說,這幾個受害者有個共同點——他們都是讀書人。”
“哦?”
秦少游有些詫異。
專挑讀書人下手?這是有什麼說法嗎?
他扭頭到另外一邊,把情況向崔有愧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然後問起了這事。
崔有愧還真的知道原因。
“妖鬼都喜歡挑讀書人下手,因為他們天天讀聖賢書,多少有些儒氣。這儒氣可以拿來修身治國平天下,妖鬼當然沒有治國平天下的想法,它們要的是修身,用儒氣遮掩妖鬼氣息,讓自己更像人,從而瞞過你們鎮妖司,以及一些除魔衛道者的眼睛。”
“原來如此。”秦少游點點頭。
他以前還真不知道,儒氣居然還有這樣的用處。
崔有愧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著幾分驚訝:“這次你還真猜對了,阮香香的幫兇極可能是個妖鬼。它為了能夠更好的化形不被發現,所以才要襲擊讀書人,吞他們的儒心,吸他們的儒氣,以掩蓋自己的妖氣。”
“怪不得向勉死了。”秦少游嘆道。
之前他看手下傳回來的調查報告,向旭這個人,算是雒城府學裡的高材生,與旁邊那幾個藥渣不同,他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學業上面,被雒城府學裡的老師們譽為讀書種子。
所以他的心,才會被妖鬼摘走。
因為讀書種子的儒心,正是妖鬼的最愛。
儒生在七品之前,戰鬥力並不強,向旭連八品都未到,會被妖鬼害死,並不奇怪。
朱秀才繼續彙報:“老孫他們正在全力搜尋妖鬼蹤跡,一旦有了發現,就會立刻傳信過來。”
秦少游點了點頭。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等。
等孫顯宗他們鎖定了妖鬼的位置,就可以動手了!
崔有愧聽到這裡,忍不住問:“搞了半天,你剛才進進出出數次,是去查收老孫他們傳送的紙鶴符?”
朱秀才點頭道:“對啊。”
崔有愧一拍他的大腿:“走,帶我去收紙鶴符的地方。我在那兒施個小法術,一旦紙鶴符來了,我立刻就能有感應,省得你再跑。”
朱秀才摸著被拍痛了的大腿,驚愕的說:“你有這本事,怎麼不早說?”
崔有愧把手一攤:“我剛才也不知道你進進出出是在做什麼,還以為你真的是尿頻尿急尿不淨呢。”
“我……”朱秀才想要罵娘,可是想了下崔有愧修為比自己強,又忍了下去。
他帶著崔有愧前往收紙鶴符的地方。
走的時候,許八安和辛陸等總旗,又讓兩人給各自的手下傳訊。
一是讓手下協助孫顯宗等人進行搜尋,二是調派人手過來,與馬和尚等人一起對飄香院形成暗中包圍。
朱秀才領著崔有愧到了約定的地方,他放出紙鶴符,去通知許八安等人的手下,崔有愧則對著此地,施放了一個法術。
做完這些後,他們回到了暖香館,與秦少游等人一起等待訊息。
這次他們沒有等太久。
一刻鐘後,崔有愧神色微變,低聲道:“紙鶴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