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大……大將軍大人,沒問題大將軍大人。”
狗頭蜘蛛明顯是喊大王順了口,以至於差點又犯錯,直到看見穿著三品武官袍的妖主,在用陰冷的目光瞪它,方才打了個激靈,趕緊改口。
經受過專業訓練的秦少游,忍住了沒有笑出聲,只是在心裡面猜測:這妖主難道還是個官迷不成?
可要是官迷的話,自稱為大王不是比將軍更高階別嗎?為什麼他要讓手底下的這些妖蛛,叫它將軍而非大王?
而且看它身上這件虎豹緋袍,一點兒汙漬、破損都沒有,不像是從哪個三品武官身上扒下來的。
再說了,真要有三品武官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益州境內,各處的捕快衙役、守夜人乃至地方駐軍不得忙瘋了才怪!
一個三品武官,怎麼也稱得上是高階武官了,就連坐鎮京城的那位鎮妖司指揮使,也不過是這個品階。
當然了,鎮妖司的官員在權力上面,相比同級別的武官乃至文官,都要大出不少。
但不管如何,一個三品武官,斷不可能沒有一點音訊的死在這裡。
再看這個妖主身上的官袍,合制合規,看著也不像是一個妖王能夠私製出來的。
難道它這個三品將軍,真是朝廷敕封的?
不應該呀。
雖然在大夏朝裡,確實有妖怪入朝為官,就像岑碧青,一條蛇精在鎮妖司裡做上了總旗,甚至還有的妖怪,在朝堂中坐上了高位。
但是這些妖怪,全都是在鎮妖司的妖籍上面造了冊,一直遵紀守法的良民……至少在表面上,叫人挑不出毛病,品性甚至比許多人類官僚,還要更加的清廉、親民。
然而葬陰山裡的這個妖主,明顯不是那麼回事。
它抓了這麼多人關在洞府裡,還把整個普安縣視為自己的領地,生殺予奪,肆意作亂,在這裡行邪術、施邪法、做各種違揹人性的實驗。
它雖然透過邪術,讓自己變的人模人樣,沒有半點兒蜘蛛的特徵,可它手底下的這些小妖,哪個不是稀奇古怪、醜陋猙獰?
就算京城裡的那個皇帝老兒,再怎麼痴迷修煉,再怎麼荒唐,也不會給這樣的妖怪封官,還是三品的高官!
即便皇帝老兒真的腦子壞掉,非要封這個官,朝堂上的諸公也會暫停黨派之爭,聯手否掉這個荒唐的決定,並派出鎮妖司裡的高手,撲殺此獠,為民除害。
可要不是朝廷封的,那麼此地妖主的三品武官,會是誰人所封?關鍵還能得到它的認可,讓它連自封的大王都不當了,要做這三品武官?
秦少游忽然想起,之前人形蜘蛛曾說,有一群人與妖主做生意,從它手中買走孩童。
難道是這群人?
要真是如此,秦少游對這群人的身份,倒是有了一個猜測。
他們很可能,是蜀王府的人。
因為在益州地境裡,能讓這個官迷妖主認可的封官,除了朝廷,便只有蜀王府。
且不說蜀王有沒有封官的權力,能不能敕封三品官員,但他皇室藩王的身份擺在那裡,足以唬住這個官迷妖主。
假設蜀王再給它許點什麼願,那它受領了蜀王敕封的官位,一點兒不奇怪。
只是秦少游想不明白,蜀王為什麼要給一個如此邪惡、殘暴的妖怪封官?
僅僅只是為了讓它更好的幫著抓小孩?還是說懷有什麼別的企圖?
秦少游忽然又想起,人形蜘蛛曾經交待,說與葬陰山妖主做交易的那群人類,已經有一兩個月沒來了。
算算時間,一兩個月前,不正是九層地宮裡面那個屍王被滅的時間嗎?
屍王被滅,所以那群人類不再來收購孩童。
而左千戶說過,那個屍王的身份,極有可能是蜀王世子。
那麼在這之前,蜀王府的人從葬陰山妖主這裡收走小孩,就是為了給蜀王世子、給那個屍王充當血食,潤養屍身?
如果事情的真相果然是如此,那麼蜀王不僅是知道他的世子變成了殭屍,還幫著隱瞞,幫著從民間擄取年幼的孩童送去地宮裡,給他的世子殭屍充當血食,將其一步步培養成為了屍王!
要真是這樣,那個蜀王委實該殺!
就在秦少游根據妖主身上穿著的三品武官袍,瞬間推匯出了這麼多的線索與猜測,並心生殺機之時,妖主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眉頭一挑後,問道:“你怎麼回來了?普安縣那邊出了什麼事?”
秦少游趕緊收回思緒,藏起殺意,小心應對:“回將軍大人的話,事情是這樣的……”
他把之前對狗頭蜘蛛講過的話,又給複述了一遍。
“你怎麼看?”妖主扭頭,向伺候在身旁的狗頭蜘蛛問道。
好嘛,看這樣子,狗頭蜘蛛還是個謀士?
真就是狗頭軍師了唄?
秦少游在心中偷偷吐槽。
那狗頭蜘蛛卻是認真回應:“將軍大人,小的懷疑,那隊從益州鎮妖司過來的守夜人,應該是奔著與咱們交易的那群人來的,他們多半是被守夜人這幫朝廷走狗給盯上了!”
秦少游忍不住暗自冷笑:你一個狗頭蜘蛛外加狗頭軍師,居然好意思罵我們守夜人是走狗?
“我也是這麼考慮的。”妖主點了點頭。
它不點頭還好,這一點頭,居然是讓鼻子‘啪嗒’掉落在了地上。
秦少游偷偷一瞧,他鼻子的創口處一片腐爛,並且這腐爛的情況還在加速,不僅是鼻子,臉上許多地方的肉,都在腐爛、掉落。
妖主低頭看了一眼鼻子,沒有去撿,但是心情無疑變的有些暴躁。
他對秦少游吩咐道:“你回去的時候,帶幾個人一同回去,讓它們披上那群州鎮妖司守夜人的軀殼,返回州城去打探一下情況……算了,州鎮妖司的高手太多,就算有軀殼遮掩,也難保不會被看出破綻,還是等我更換了新的身體與臟腑,親自去州城檢視看吧!”
妖主說到這裡,就跟毒癮犯了似的,再也按捺不住,扭頭問狗頭蜘蛛:“他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呢,在哪裡?”
“就在外面,我這就讓人把她送進來。”
狗頭蜘蛛急忙邁動附肢往院子外面跑,去叫抬著蘇見晴的那幾個妖蛛,同時再喚來別的妖蛛,去把給妖主準備的新身軀帶過來。
很快,新身軀被帶了進來,居然還是一個活人。
一個年輕的精壯男子!
那男子被蛛絲捆綁著手腳,不能動彈,甚至連嘴巴也被蛛絲捂著無法呼聲,但從他驚恐的眼神足以看出,他此刻非常的害怕。
與他相比,蘇見晴就要淡定許多——這丫頭還在裝暈。
當然,無論是秦少游還是蘇見晴,還是靠著擬態令藏在一旁的崔有愧、朱秀才以及蘇聽雨等人,全都在此刻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只等妖主脫下他現在這具腐朽的軀殼,露出真身,便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也是動手幹掉他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