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對於施南府城裡的大多數人來說,與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
可是對城衛兵以及知府衙門裡的人而言,卻是一個不眠之夜。
城衛兵還好,他們只是接到了馬和尚帶來的命令,讓他們從即刻起進入戰備狀態,全體上城牆警戒值守,同時看好城門,沒有命令不許開門。
同時他們還被赤衣使者抽調了部分人手,去堵城牆拐角的漏洞。
雖然被折騰的雞飛狗跳,一夜未眠,可是累歸累,至少不用提心吊膽,擔憂自己會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知府衙門裡的人,可就沒有城衛兵們安心了。
朱秀才帶著人進入了知府衙門後,立刻叫醒了所有人,宣佈對衙門進行接管,並挨個對他們進行盤問。
但卻不說為什麼接管,也不說是在盤問調查什麼事情。
於是就搞得人心惶惶。
有人偷偷想要逃走,被赤衣使者當場拿下,完全不給任何狡辯的機會,直接拖去隔壁鎮妖司,生死未卜。
還有人偷偷摸摸往外傳訊息。
訊息倒是很順利的就傳出去了。
可就在他們暗鬆一口氣的時候,就被朱秀才面帶笑容的揪了出來,套上鐵枷,送往了隔壁鎮妖司。
至於他們傳出去的信,也被早有準備的赤衣使者派人尾隨,將接收訊息的人抓了個正著。
以至於他們的同伴,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他們給出賣了。
不止如此,這幫赤衣使者在盤問的過程中,一旦有人遭到了他們的懷疑,立刻會被扭送去隔壁鎮妖司!
聽著從鎮妖司那邊傳出來的淒厲慘叫,知府衙門裡的差吏和下人便瑟瑟發抖。
知府衙門裡的差吏和下人,為了爭取到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只能是將他們以前幹過的種種壞事全部道出。
從收取賄賂、貪汙勒索……到小時候看隔壁村的寡婦洗澡上廁所等等,凡是能夠想起來的壞事,他們全都講了一個遍!
當然,這其中也有人想要隱瞞不講,或是撒謊的,全都沒能瞞過朱秀才的眼睛,以及他‘洞若觀火’、‘明察秋毫’的真言。
至於普通老百姓,則是到了天亮之後,才發現施南府城變得與以往不一樣了。
城門緊閉不說,城頭上面的衛兵還張弓搭箭,一派戒備森嚴的樣子。
這就讓百姓們忍不住猜測,到底是山賊水寇要攻城了?還是有妖鬼在外作亂?
正當他們惶惶不安的時候,一隻只小巧的精怪,敲鑼打鼓騎著竹馬在城中穿梭,口裡面興奮地高叫著:
“李庭芳殺人養妖,已被鎮妖司捉拿!”
“鎮妖司查案中,所有人各歸各家,未得允許,不可隨意走動!”
“舉報賊人有獎,窩藏賊人視為同黨!”
剛開始看到這一幕,百姓們不僅沒有心安,反而是更加的驚惶,生怕這些小精怪是妖物的手下,在假冒鎮妖司傳令。
不過很快,一個穿著道袍,仙風道骨的仙長,也踏著輕風從街上飄行,用陰陽頓挫的聲音安撫眾民。
這位仙長說的話,與那些小精怪差不多,只是每句話都會自報身份,加上一句“貧道乃是百炸真君,昨夜在貧道的帶領下,賊人妖孽已盡除。”之類的話。
同時還有幾個原施南府鎮妖司的守夜人,跟在他的身後,為他說的話作證。
百姓們不認識赤衣使者的腰牌,但是他們認識施南府鎮妖司裡的守夜人。
相比赤衣使者的腰牌,這些他們認識的守夜人講的話,無疑是更具說服力。
一時間,城中議論四起,大夥兒都在討論李知府與他的妖怪兒子。
李庭芳在施南府的名聲不算好也不算壞,但是現在大夥兒一聽,這貨不僅是殺害了數個舉人,掏心挖膽供給他的傻兒子吃,還盜取了他們這些人的精血餵養傻兒,頓時又驚又怒,紛紛破口大罵:
“別的父母官都是收刮民脂民膏,李賊這個驢日的,居然直接挖心掏膽取血!”
“我以前就說,李賊這個王八蛋不是個好東西,現在你們看,我果然是沒有說錯吧?他是真在吸我們的血啊!”
“媽了個巴子的,我說最近這段時間怎麼房事不利,敢情不是我不行,而是被李賊吸走了精血所致啊……老婆,你看這事兒真不能怪我,得怪李賊!”
百姓們在討論了一番後,紛紛各自回家。
倒不是他們真的就這麼聽話,主要是在崔有愧他們通報完了後,開始有赤衣使者帶著城衛兵上街抓人了。
同時還有小慶忌敲鑼打鼓,沿途通知:“凡是不在家中待著,違規走街串巷者,視為李賊同黨,抓去鎮妖司嚴加拷問。”
老百姓們連普通衙門都不敢去,又怎麼敢去鎮妖司衙門?聽到這番示警,自然是趕緊回家,生怕遭到誤傷。
至於李庭芳的八卦,後面有的是日子繼續討論。
施南府的鎮妖司衙門裡,秦少游同樣是一夜未眠。
此刻他正在鎮妖司的差房裡,安撫許總旗等人。
“少遊……秦百戶,哎,真是慚愧。”
許八安雖然還處在虛弱狀態,但意識已經恢復,看到秦少游,紅著臉直搖頭。
他是被薛青山派來護送薛小寶進京的,結果卻中了招,不僅沒有保護到薛小寶,反而還要拖累薛小寶保護他們。
若不是秦少游帶著人及時趕到,只怕他們與薛小寶這會兒都已經葬身敵手……不對,是葬身敵口了。
“這事兒不怪你們,只怪李庭芳太過狡猾,怪他手底下那些蠱巫的本事太過厲害……”
秦少游鼓動【巧舌】,安慰了許八安幾句,總算是讓他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秦少游正想要問問他們中了蠱是什麼感覺,為什麼當時會抱著肉瘤笑的跟痴漢一樣,秦巧兒就帶著仇石道長快步找了過來,告訴給了他一個好訊息。
“李庭芳開口交待了。”
“這麼快?”
秦少游聞言一愣。
這才過去了沒幾個時辰吧?就將李庭芳的嘴巴撬開了?他這嘴巴也不怎麼嚴實嘛。
聽了秦少游的詢問,秦巧兒笑著糾正:“撬開他的嘴巴就用了一刻鐘不到,後面都是在審訊。這個李庭芳在用刑之前嘴硬的厲害,嚷嚷著‘打死也不說’。我還以為遇到了硬茬子,結果一番手段還未用完,他就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還交代了幾個我們不知道的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