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司衙門在縣城的中心區域,離著驛站有一段距離。
不過秦少游他們還是趕在天黑宵禁之前,抵達了這裡。
在衙門口,站著兩個挎刀的力士。
朱秀才上前與他們說明了情況,又塞了幾塊碎銀子,其中一人讓他們在衙門外候著,轉身進去彙報,片刻後出來,將他們帶進了衙門裡的一間差房中。
一個姓趙的巡遊官,在這裡接待了他們。
趙巡遊眯著眼睛,上下審視著秦少游等人,但在隱氣符的作用下,他什麼都看不出來,便問:“你們來鎮妖司,所為何事?”
雖說來的理由,之前已經給守在衙門口的力士講過,但趙巡遊既然問起,朱秀才只能賠著笑臉再講一遍:
“大人,我們是外地來的商隊,途經貴寶地,打聽到你們這裡有鬼在抓小孩,可我們之前不知道這個情況,進城的時候,我們東家的閨女一直騎在馬背上……”
“原來大夥兒口中說的那群傻子……咳咳,那群不知情的人,就是你們啊?”
趙巡遊這話說到一半時,朱秀才湊上前,往他手裡面塞了幾塊碎銀子。
在掂量了一下重量後,趙巡遊及時的改了口。
“大人沒有說錯,我們確實是傻子,居然讓東家閨女身處險境。如果最終沒出事還好,一旦東家閨女有什麼意外,我們這些人,全都沒有好果子吃。”
朱秀才唉聲嘆氣的附和了兩句,模樣兒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不愧是在臨進鎮妖司衙門之前,用老張頭的《尚書》給自己吹了個‘我善裝模作樣’的牛皮。
趙巡遊甚至對他產生了共情,覺得這群商隊夥計的遭遇,確實可憐。
秦少游沒有插話,把舞臺都交給了朱秀才,他只是將【明目】、【辯聽】和【妙鼻】等天賦開啟到了最大,以在這鎮妖司衙門裡,蒐集線索與情報。
朱秀才在哀嘆了一番後,話鋒一轉,說道:“大人,我們東家的閨女,十有八九是被那鬼給盯上了。不知道貴司能否派幾個守夜人,去幫我們保護東家的閨女?我們願意出酬金。”
“你們把我們守夜人當成什麼了?鏢行的武師嗎?”
趙巡遊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們人手有限,還要防備那鬼出現在別處,頂多是在這兩天晚上加強一下驛站附近的巡邏,派專人去保護你們東家的閨女,根本不可能。”
朱秀才在懇求了一番無果後,裝作很失望,退而求其次的說:
“要不這樣,大人您給我們講一下那鬼的情況?不瞞您說,我們商隊能夠走南闖北,還是有一些自保能力,回去我們就針對那鬼的情況做出佈防,萬一它真想來擄走咱們東家的閨女,我們說不定還能將它纏住,為大人你們抓捕它創造機會。”
趙巡遊有些心動了。
他當然知道,不少商隊都養著有自己的武夫,甚至還會請一些鏢行的武師隨行,其中不乏實力不錯的人。
要是能讓他們幫忙纏住那抓小孩的鬼,還真有很大的抓捕機會。
不過這種事,不是趙巡遊能夠做主的。
他想了想說:“這事兒我得向上官彙報,你們且在這裡等著。”
朱秀才連連點頭稱是,秦少游等人也趕緊道聲辛苦。
可就在趙巡遊起身要去找他所屬的小旗官彙報時,一個身形魁梧、滿臉正氣的漢子,出現在了差房裡。
“總旗大人!”趙巡遊急忙拱手問候。
來的這個人,正是此地鎮妖司的總旗官。
秦少游他們在來之前,便已經打聽過了,此人姓王,在民間的口碑還挺好,算是一員不錯的幹吏。
甚至還有百姓在提到這位王總旗的時候,豎起了大拇指誇讚:“多虧了我們這裡有馬大人在,否則那鬼,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
明明是一直沒能破到案抓到鬼,可這王總旗不僅沒有被人罵,反而還被人誇。
別的能力暫且不提,他在經營名聲上面的本事,絕對不一般。
而此刻,在看到了這位王總旗後,秦少游雖然不動聲色,可心中的防備卻是更勝。
因為他隨身攜帶的萬民傘,正在悄悄的向他示警,讓他心頭湧起了一絲古怪的悸動。
遇到邪祟示警,乃是萬民傘在成為了靈異物品後,獲得的一個特殊能力。
在出發之前,秦少游曾做過多次試驗,確定萬民傘的示警非常準確。
它在此刻示警,難道這個口碑很好的王總旗,竟然是一個邪祟?
還是說,在王總旗的身上,附著有妖邪釋放的邪祟之力?
秦少游一邊暗中戒備,一邊用【明目】悄悄觀察王總旗,卻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看出問題。
此外還有一件事情,也讓秦少游覺得古怪——他的食慾沒有反應。
以前遇到邪祟,秦少游總是會在第一時間生出想吃的念頭,但是此刻卻沒有。
要麼是萬民傘出現了誤報。
要麼就是這個王總旗,或者說是附著在他身上的邪祟力量,非常善於隱藏自身的氣息,甚至連秦少游的食慾,都有被它給瞞過了。
秦少游微微側頭,飛快地瞟了旁邊的蘇聽雨一眼。
只見她左手抓著右腕,放在小腹前。
這個動作看著很普通,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卻是秦少游與她約定好的暗號,代表著她聞見了邪祟的氣味。
“這個王總旗身上肯定有問題。”
秦少游不再懷疑。
而一旁的朱秀才,也注意到了蘇聽雨的暗示。
他飛快的將手背在身後,打了個手勢,詢問秦少游:要動手嗎?
秦少游稍作考慮後,回了個手勢,示意眾人不要妄動。
雖然在王總旗的身上發現了邪祟之氣,但尚有一些疑點未能解開,也不確定這邪祟之氣與抓走小孩的鬼,是否有關聯。
所以還是暫且按兵不動,暗中進行調查比較好,免得打草驚蛇。
與此同時,王總旗在打量了秦少游等人幾眼後,板著臉問趙巡遊:“這些是什麼人?來我們鎮妖司衙門做什麼?”
趙巡遊不敢怠慢,急忙將秦少游等人的‘商隊夥計’身份以及來意,向王總旗做了彙報。
聽完之後,王總旗冷哼一聲,揮手道:“將他們趕走,案子沒破,豈能將與妖鬼有關的線索洩漏?萬一叫那妖鬼知道,針對我們查到的線索做出改變,豈不是會對我們破案造成不利影響?”
朱秀才很想說,你們半年都沒能抓到擄走小孩的鬼,還能有多不利的影響?
當然,這番話他絕對不會當面講,尤其是現在還發現了王總旗有古怪。
他只是賠著笑道:“總旗大人,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要出一份力。早點兒除掉那個抓小孩的鬼,我們也能早點上路不是?更何況我們東家的閨女,還被那鬼給盯上了……”
可惜這個王總旗油鹽不進,無論朱秀才和秦少游怎麼說,就是不肯鬆口,只讓趙巡遊趕緊將他們轟出鎮妖司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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