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唐九憫無可奈何的搖著頭。
果然,術業有專攻。
而正想著這些,旁邊突然傳來一股煙味,唐九憫扭頭一看,發現柳子云掏出一根菸遞到他的面前。
“給。”
“算了吧,我不抽菸,沒有必要的話,我從不碰這東西。”
“是嗎?我也不常抽菸,只是偶爾特別疲憊的時候,抽一根提神。”
唐九憫一邊說著,一邊從揹包裡拿出兩杯咖啡:“提神不如喝點這個,效果絕對比你那個好。”
柳子云:“……”
行。
他接過杯子,不像唐九憫那樣一大口喝下去,而是抿了一口,緊接著他噗一下噴出來。
“我去,你喝的什麼咖啡,怎麼這麼苦?你沒有味覺麼?”舌尖傳來的苦味讓柳子云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了。
唐九憫卻是面不改色的嚐了一口,就跟喝白開水那樣自然:“柳警官,咖啡本來就苦,這是常識啊,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根本就不是平時喝的那種苦吧,這麼苦的咖啡,你到底怎麼面不改色喝下去的?”
舒服的找了個角度窩在椅子上,唐九憫伸出食指,搖晃兩下。
“不不不,你錯了,咖啡有助於我減輕疲勞,也有助於我集中精神,我可不像你,危急關頭只能靠抽菸緩解壓力。”
但柳子云依然選擇放下咖啡杯:“行吧,我只能依靠抽菸來緩解壓力,反正我是絕對不喝這麼難喝的咖啡了。”
很顯然,兩人對各自的習慣都表示嫌棄。
吐槽之後,柳子云卻是突然臉色一正,非常鄭重的朝唐九憫發出邀請:
“唐九憫,你要不再考慮考慮,幫幫大家,帶著他們兌換適合的道具,這樣下個試煉也更好辦一點?”
“你為什麼還不死心啊,我想我已經把話說得足夠明白了,我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為了整個團隊,我必須再爭取一下。”
柳子云說著,右手一攤,將自己的資料面板公開,一個全息的個人資料面板出現在半空中。
“放心吧,我不需要你對我們交底,但最起碼給我們提供一些意見,比如如何強化,兌換哪些保護自身的道具。”
唐九憫扭頭就看到柳子云公開的資料面板,包括系統揹包裡的東西、個人屬性、傳承血統等等,一目瞭然。
然而他的目光卻根本不在上面逗留,而是落在柳子云臉上,直直盯著對方。
“柳子云啊柳子云,你對我交底,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
柳子云回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試煉中你是絕對值得信任的存在。”
“笑話。”唐九憫嘲笑,“柳警官,你覺得我真值得信任嗎?”
柳子云依然臉色平靜。
沉默片刻,他抬起右手,,指著面板,“目前團隊中,也許我的實力最強,但是隻有你才能讓大家活下去。”
唐九憫收斂了臉上的嘲諷,語氣嚴肅的開口,“那你明白,如果有必要,我會拋棄任何人,甚至殺掉任何人。”
“我知道,就像剛結束的這次試煉,你最後把我安排在地下二層那樣。”柳子云微微眯著眼睛,緩緩吐出一口菸圈。
“你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這回輪到唐九憫震驚了。
“最開始不知道,但是後面你們爭論要不要炸掉隧道的時候,李常福偷偷開了通訊器,所以我大概清楚。”
“呵,原來如此。”
答案有些出人意料,仔細想想卻完全在意料之中。
唐九憫搖搖頭,也不在意柳子云是否知道這件事,反而感慨:“沒想到,一個不怎麼愛表現的老礦工會為你出頭。”
“那你應該知道,他會為你出頭的理由吧?”
“因為他看出如果你不在了,我不會繼續照顧這個隊伍,他擔心自己就是下一個你。”
面對唐九憫這過於冷酷的話語,柳子云沒有意外:“可我還活著,不是嗎?”
“嘖……”
“你這傢伙……”唐九憫突然坐直起來問:“我很好奇,既然你聽到了,為什麼不直接回來。”
“難不成想和第一場試煉一樣上演一次英雄戲碼?還是說你不想活了,只是想像個英雄一樣死去?”
明明是柳子云被擺了一道,但唐九憫卻一副咄咄逼人的問話,有種顛倒黑白的感覺。
不過柳子云並沒有任何惱怒,他甚至心平氣和的回答。
“我在那裡守著是對的,你的安排也是對的,你並非故意讓我送死,只是別無選擇而已。”
唐九憫定定看著柳子云,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表情玩味。
“你說錯了,其實我還有別的選擇,只不過成功率要下降20%,不值得。”
換做一般人,聽到這種被隊友明確表示拋棄的話,估計早翻臉了,然而柳子云不是一般人,他聞言也不生氣,而是點頭表示認可。
“你是對的,那種情況下,不能為了20%的機率犧牲更多。”
“是嗎?”
唐九憫繼續反問,“但是我卻因此放棄一個擁有傳承和血統的戰鬥力,接下來的試煉會更加艱難,這其實是一步錯棋,不是嗎?”
“不,生死麵前,人人平等,不能因為我有這實力就比別人多了什麼。”柳子云搖搖頭反駁。
突然間唐九憫沒話了,訓練室內一時冷場。
說真的,說了這麼多,其實唐九憫就想看柳子云生氣後的反應,結果對方出人意料,讓人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這人真是……讓他又氣又服。
“其實,在離開科研基地後,我就在想怎麼讓你去死,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知道,因為我的性格不適合這裡。”
說到這個份上,唐九憫直接攤開手。
“柳警官啊,我還能說什麼呢?既然你都知道,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插手我殺掉彭世凱的事?”
“他是人,就算犯了錯還是人,我並沒有攔著你,因為他該死。但我是警察,應該給他一個體麵人道的死法。”
“你這一路上,用一次次成功的判斷證明你是對的,現在我們活下來六個人,如果沒有你,我們真的能活下來這麼多人?”
“你是對的,我很清楚,只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是希望保留人性。”
“你說錯了。”這些發自肺腑的話並沒有引起唐九憫的觸動。“也許沒有我,你們可以活下來更多的人。”
也許?
也許。
“我知道,如果呼叫運輸船,不至於死那麼多人。”柳子云維持剛才的姿勢,目光落在地上。
“單兆陽說的也是對的,如果我們找來運輸船,只要手裡拿著他們需要的東西,就有辦法威脅他們。”
“可能會死一些人,但那些塞爾神族不會殺掉所有人,只要我們能控制那顆晶石。”
“到時候,想辦法拖延時間,讓飛船離開邊緣星,試煉任務就完成了。”
唐九憫聽後,嘴角微微勾起:“看來你什麼都知道,這有點不像你的做事風格,因為你居然不阻止我。”
“既然你什麼都明白,為什麼不自己帶隊,這樣豈不是更好?”
“很多事情都是你想到安排之後,我思考了很久才想明白。”柳子云第一時間回覆。
“而且,上了運輸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這幫人最終能存活多少完全看談判的情況。”
“生死交到別人手裡,我不覺得所有人能活著回去。”
“至於帶隊的事......更不用提。你讓我去計劃每一步怎麼走,我做不到,很多你想到的東西,要不是你說出來了,我根本不會往那個方向思考。”
這一番對話,讓唐九憫笑了起來,他拍了拍手,語氣不善:“合著好人讓你當了,壞人卻都讓我當了。”
柳子云卻突然間學唐九憫的樣子聳聳肩:“人最後是我殺的,你看我還扣了念晶,應該是我吃虧最多。”
“喲,還真是。”唐九憫故作煩惱的搖搖頭,突然間他覺得面對柳子云,可以很自然的交流了,而沒有以前那種無法溝通的情況。
但就在這時,他又聽到柳子云老生常談,“考慮考慮吧,帶帶他們,好歹下個試煉要一起活命。”
得,上一秒覺得柳子云改變了,但是實際上並沒有。
唐九憫被這話氣得有些發笑。
“我努力說了這麼多,而你跟廁所裡的石頭一樣,依舊還是那個想法,你到底圖什麼,對我交底?如果你們都對我交底,知道這意味什麼麼?”
“意味著,如果我要害你們,輕而易舉。”
柳子云搖搖頭:“不,你不會,因為你需要我,我還有利用的價值,你也說了你是一個特別注重結果的人。”
“一個人很難活下去,而新人需要成長,按照結果論,你要留下適合的人。”
關於這一點,柳子云特別清楚。
“呵……”唐九憫冷笑一聲。
“你說得沒錯,我需要一個可以讓我活下去的隊伍,但這不是我的事,而是你這個多管閒事的警察的事。”
“我做不到。”
柳子云微微皺眉,面對唐九憫的再三拒絕,他繼續表態:
“我聽你的,你能做到,你一定能帶他們活下去,而且你是帶隊者,由你安排他們接下來的強化路線才是最好的。”
神特麼的最好!
一番言論讓唐九憫氣得翻了翻白眼,他靠坐在椅子上,又氣又好笑的搖搖頭,最後,他抬眼看向柳子云,重重嘆口氣。
“柳子云,你真是一個人才,或者說是一個聖人,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啊?”
“上次試煉前,你給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你說沒有你的實力支撐,在試煉我活不下去,所以我必須接受你的建議。”
“沒錯,你說得對,那這次我又有什麼不能拒絕的理由?”
“畢竟這次試煉我不幫你,難道你們就沒辦法活下去?不至於,同時我擁有了血統,即便獨自行動,活下去的機率也很大。”
“再說點冷血的,如果我活下來了,就算你們都死了,我也有辦法組建新隊伍,不是嗎?憑什麼非你們不可?”
“柳警官,我實在不想和你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太多,你有一分鐘時間,再想想,這次拿什麼來威脅我。”
說完之後,唐九憫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搭在一起,看著柳子云沉思。
一分鐘時間特別短暫。
柳子云皺著眉頭,甚至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水,但是一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想到什麼理由說服唐九憫。
“一分鐘到了,我們的柳警官還沒想好。”唐九憫的聲音準時提醒。
“……”
抬起頭,柳子云嘴唇囁嚅,卻沒什麼可說的。他絞盡腦汁,卻還是沒想到合適的理由。
“不錯,很好,我同意了。”
什麼?
柳子云突然聽到唐九憫開口說話,而對方說的是……
他驚訝的瞪大眼睛,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他剛才說了什麼,好像什麼都沒有說啊,唐九憫怎麼突然就說同意了?
在柳子云全然懵逼的注視下,唐九憫視線落到他的浮動面板上。
“先從你的情況開始,我還不知道你的能力呢,明天再把他們叫到廣場上來。”
“不過先說好,我沒必要和那些各懷鬼胎的人糾纏,我不會對他們和你交底,你也不能對他們交底。”
“如果你真老實交底,能不能活過下次試煉都是未知數。”
柳子云暈乎乎點頭。
而唐九憫看向虛擬面板,柳子云的所有屬性情況都在上面。
肉身強度:104/140
神經反射:64/108
細胞耐性:86/140
精神韌性:56/108
大腦開發:57/100
環境感知:87/124
唐九憫有些驚訝,他記得很清楚,之前三人公開面板時,柳子云不是這個屬性。
柳子云看出來唐九憫在想什麼,解釋道:“和神族戰士一對一戰鬥後,肉身強度提高了一點,後來細胞耐性也得到了一點。”
這就厲害了。
“看來你說得不錯,只有實戰才能提升實力。”唐九憫吐槽一句,“而這恰好是我欠缺的。”
除了個人屬性,再看向揹包。
“柳子云,你搞匕首批發的?”唐九憫看到柳子云的揹包裡足足六把匕首,他忍不住再次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