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張直武送回了單位,張浩南這才又返回了外經貿酒店,重新定了十桌十八號的酒席。
張直武回到辦公室則是趕緊泡茶漱口,嘴裡的咖啡味兒讓他渾身難受,帽子掛好之後,就出去泡了一杯濃茶。
瞄了一眼愁眉苦臉的文秘在那裡敲了一行字:“尊敬的領導:當前,隨著單位的不斷發展壯大,各部門業務範圍急劇擴大,工作節奏的不斷加快,對車輛的需求……”
申請車輛的請示報告也不差這一次了,張直武之前回鄉下吃飯的時候,也提過這麼一回事兒。
此時回想起來,便發現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張浩南這是記下了。
“這細棺材……”
罵了一聲,文秘抬頭跟張直武打招呼:“張指,回來啦。”
“小潘,請示報告先不要打了。”
“啊?”
“已經解決了。”
“真的啊?!”
“那我拿你尋開心啊。”
張直武吹了吹滾燙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後就見一輛車子進來,隨即有個中年人罵罵咧咧道:“入孃的,一擋又掛不上了,開到一半不敢開,只好迴轉!”
罵完之後,遞了一支菸過來,張直武接過去就摸出打火機點燃,一手拿著茶杯一手夾著煙:“都在擴轄區,最近用車緊張也正常。”
“老張今天要去局裡嗎?”
“去個屁,不去。”
張直武吐了口煙,然後道,“老王,我有個侄兒準備捐十輛車子,麵包車皮卡對對半,四部車子放我們所。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宣傳處走一下流程怎麼樣?”
“臥槽真的假的?”
“真的,他上個月還上了電視,放心,沒有什麼利益來去。”
“是不是就是那個賣菜的?”
“什麼賣菜的,那是從事農副產品貿易。”
“老子管那麼多……真捐啊?”
“……”
橫了一眼所長,張直武不想說話。
兩人運氣是真不錯,去年啥也沒幹,級別提了,沒辦法,派出所自己很努力,提升了自己的規模。
只是今年忙起來之後,才累得虛脫,有聯防隊幫忙才稍稍地減輕了一下工作壓力,但也就是稍稍。
雞毛蒜皮的事情多如牛毛,平攤下來一個民警負責一萬多號人,就是機器人也扛不住這種折騰。
本就老邁的吉普車去年就不行了,今年輪到了普桑,所裡的摩托車也是噪音轟鳴,開一次頭昏腦漲一次……
轄區最遠的一個村莊,得虧是個小年輕過去,年紀大了還真扛不住這種折騰。
半道上摩托車熄火,無比酸爽。
確定了真有十輛車之後,所長王耀國愣了一會兒,然後道:“還留了六部車子給別人……我看沒必要!十部全給我們所,兄弟單位要用車,問我們借好了……”
什麼大家都有,老子全部都要!
“你別讓我侄兒難做……”
“哈哈,開個玩笑嘛。以後有空讓他多來所裡玩……呸,當我放屁。”
“……”
王耀國是快樂和痛苦並存,但工作熱情卻沒有減少半點,聽說有車之後,還專門所裡開了會,士氣頓時大漲,警習的年輕小夥子也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開玩笑,腳底板滿是血泡的日子真是難受。
而此時張浩南已經到了劉知遠那裡,一見面劉知遠就笑呵呵地過來拉著張浩南喝茶:“浩南,太關照了,太關照了。”
“哪裡的話,我跟劉偉同班同學,沒道理有生意不跟同學家做吧?”
“一定要來我家吃個便飯,一定要來!”
“好,一定上門的。”張浩南笑了笑,然後道,“對了劉叔叔,十八號吃飯改了地方,不在機關賓館,改在外經貿酒店。”
“十八號是吧?放心,我肯定到的。”
劉知遠尋思著到時候全家出動,怎麼地也不能不給面子,聊了一會兒天,劉知遠還抱怨著有個客戶至今尾款沒結不說,人還找不到了。
“……入孃的,那個豬頭三最後到底八萬塊沒給,我一分沒賺還賠了。兩號去他廠裡一看,跟空殼子沒區別,打這個畜生電話根本不接……”
罵罵咧咧的劉知遠煩躁地想要抽一根菸,本能地還想發煙,陡然想起來張浩南不抽菸,又趕緊喝了一口茶,剝了一顆話梅塞嘴裡。
“做什麼的啊?”
張浩南隨口搭著話。
“電瓶廠,就是前福鎮那家,長安路邊上的。”
“噢,我知道哪裡了,橋南長安路西面那裡對吧?我看廠房面積還可以啊。”
“我估計是賭錢。這豬頭三在神鳥鎮跟那些做羊毛衫的玩得很大,聽說一晚上輸了三十幾萬。”
“牛的……”
這年頭的暴發戶不少都是這麼完蛋的。
趕上了野蠻擴張的好時候,怎麼發的家不知道,都以為是因為自己的能力,實際上這時候整個沙城的工廠,生產什麼都不愁賣。
稻草編織袋發家的也不在少數。
劉知遠所說神鳥鎮那些做羊毛衫的,其實就是開毛紡廠、成衣廠的,要不了五年,這些羊毛衫老闆還能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只有十個不到。
重生前張浩南跟他們也打過交道,有一點配件生意往來,之後銷聲匿跡或是一貧如洗者不在少數。
基本都逃不了黃賭毒這三樣。
“那些裝置也不知道值多少錢,聽說這豬頭三投了七十幾萬,老子八萬塊拿不到就去拆他裝置。”
“啊?不是說空殼子了嗎?”
“車啊,中巴車卡車小車,一輛都沒有,連腳踏車的輪子都沒有。辦公室空空蕩蕩,就剩廠房裝置。看門的老棺材一問三不知,下個月再不見人,我就去拆廢鐵賣。”
幸虧有張浩南這邊的訂單,不然是真難受。
“阿叔,帶我一起去看看?”
“嗯?什麼意思?”
“我去看看要是合適的話,把這家廠盤下來。”
“臥槽,幾十萬總要的啊!”
“毛毛雨了。”
“……”
沉默了一會兒,劉知遠掏出車鑰匙,然後道,“要不要坐我車?”
“那怎麼好意思,還是坐我車吧。”
張浩南笑著讓劉知遠上車,繫好安全帶之後,劉知遠才道:“浩南,搞個虎頭奔啊。”
“不需要的。”
“也是。”
點了點頭,劉知遠稍微一想也確實如此,有實力騎二八大槓那也是一種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