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之外,換了戰甲的申屠冠,滿臉都是怒火。看著叩開的城門,一下子又重重落下。
“將軍,入城的人馬中了埋伏……蜀人在城關內,埋下了不少伏兵。那女將,並非是我北渝的蔣嫻,而是蜀人的詭計!”
“知曉了。”申屠冠冷冷點頭。若非是性子謹慎,貿貿然跟著殺入城關,只怕他要中伏而死。只可惜了那位忠勇的裨將,扮作主將,被蜀人射殺了。
另外,常勝說派來的弓騎,也遠遠未到。
“將軍,現在怎辦?”
申屠冠胸口發悶,“想來,跛人早發現了蔣嫻的事情,以此做局,誘我上當。再者這城中,居然還有如此多的蜀卒……”
強攻不下,又被伏殺一波,士氣開始崩潰。奇襲之計,已然是不可能成功了。
申屠冠側過頭,看向北面,現在還來得及,若是按著原路返回,當問題不大。但這樣一來,他只覺得自個,像個逃卒狗夫。
收回目光,申屠冠又轉頭去看。在城關的前線,小軍師常勝,正和蜀人殺得難解難分。徐蜀王的大軍,已然被牢牢拖住。此時,或還有一個成功的機會,那便是從後夾擊,不惜一切地夾擊徐蜀王的本陣大軍。
咬了咬牙,申屠冠下定了決心。此時被困在城關中的近兩人馬,已然是救無可救。倒不如趁著機會,再試一次,說不得能扭轉戰局。
“傳本將令,奇襲大軍立即調頭,配合常勝小軍師,夾擊徐蜀王本陣!”
“速速起軍!”
攻城不成,又被伏殺,士氣已然有些崩潰。不得已,申屠冠只能分調一支監軍營,一邊鼓舞士氣,一邊阻止逃兵騷動。
……
“報——”
“稟報小軍師,申屠冠的奇襲軍……未能打下城關。西蜀跛人用誘計,在大宛關中,困住了我等近兩萬的人馬。申屠將軍性子謹慎,用了假身入城,才避開一場殺禍。”
常勝聽著,臉龐沉默至極。
他腦子裡,迅速整理了一番脈絡。卻想不通,跛人是如何做到的。他只覺得整具身子發冷,在跛人面前,他似是沒有著袍一樣,被盯得體無完膚。
常勝痛苦閉目。久久,才撥出了一口氣,重新冷靜下來。
“申屠冠那邊,是否帶著人來夾攻徐蜀王?”
“如小軍師所料,確是如此。”
常勝皺了皺眉,“你帶幾人,往東南方向行,去通知那邊的主公。便說我常勝計窮矣,請主公出軍。”
“軍師,主公也來了?”
“去吧。”
常勝並未作答,一雙眸子間,露出了苦澀之意。作為三軍幕僚,到了現在,卻沒有任何的勝局。好在先前,他說服自家族兄,聚起大軍趕來掠陣。
……
“燕州弓騎!奔射之陣!”
離著大宛關十幾裡外,繞過了西蜀大陣的祝子榮,未能長驅直入,被一支西蜀輕騎,死死擋在半道。
“射死他們!”
繞過西蜀本陣後,兩翼的弓騎已經合軍,此刻,近兩萬的弓騎,戰場分割,分為了四五陣的人馬,不斷迂迴奔射,將一撥撥的短弓飛矢,往堵路的蜀騎射去。
“舉馬盾!”眼見著避不開,西域人樓築騎在馬上,怒聲大喊。
不同於以往的輕騎,在被晁義操練許久之後,這些西蜀的輕騎,不僅配了馬槍,還配了一面小皮盾,作為擋箭之用。
但即便如此,以機動侵擾而著稱的燕州弓騎,還是打出了一輪極為老道的迂迴戰。
或射中戰馬,或射穿皮盾,頃刻間,不少的西蜀騎卒,紛紛墜馬而亡。
“後軍,二陣。”祝子榮提刀再喊。
極短的時間內,迂迴而來的第二陣弓騎,朝著樓築這一支騎營的方向,再度開始奔射。
霎時間,無數人影成了篩子一般,人仰馬翻。
好在不遠之處,一襲西蜀大將,帶著另外幾千騎殺來。
“王,是晁將軍來了!”
樓築眼睛泛紅,面龐大喜。
“傳我軍令,陷其前陣,擊其左右!”晁義提著長槍,急奔來救,不斷下著軍令。
“晁將軍有令,陷其前陣!”
趕來的數千蜀騎,循著晁義的命令,不顧傷亡,衝殺到數千弓騎之前。在左右兩邊,分出來的兩翼,雖然各自只有千人,但迅速發起了衝鋒。
“蜀人平槍——”
命令之下,兩翼的千人平起了長槍,往前殺了過去。
速度之快,讓祝子榮有些錯愕。他並不知,這些蜀人的騎術如今厲害。
不多時,便有二三百的弓騎,紛紛被戳落墜馬。
“弓騎者,以保持距離,不斷侵擾射殺,但若是近馬廝殺,我蜀騎未必怕他。”晁義冷著聲音。
在旁的樓築,聽得驚為天人。料想不到,中原蜀人的戰法如此厲害,好在當初並沒有選錯,抱住了這條大腿。
“晁義將軍,那北渝的騎軍大將,並非庸人,恐有其他手段。”
晁義點頭。
現在別無他法,更認真地說,在這種開闊的地勢,他並沒有信心,能堵住這些燕州弓騎。而且不能深追,最緊要的任務,是攔住這些人。
敵陣中,祝子榮冷著臉,掃了幾眼前方的蜀將。
“前軍與側翼,速速換刀來擋。後軍迂迴,以奔射逼退蜀人!”
頃刻間,數千的弓騎迅速動作起來。並沒有多久,在後軍退出堵截之勢後,又迅速迂迴,將殺過來的蜀騎,射得不斷退後。
“祝將軍,小軍師那邊派人過來,讓我等莫要戀戰。大宛關那邊,已經奇襲失敗了。”
祝子榮皺了皺眉,臉龐變得無比自責。
“定然是我馳援不及,無法配合申屠將軍,奇襲打下大宛關。”
“將軍勿要自責……”
祝子榮咬著牙,不甘地抬起頭,看著前方的那位西蜀騎將。當有一日,他帶著北渝弓騎,誓要殺死此人。
“吹角號,弓騎撤退!”
放在哪裡來講,臨陣撤退,必然是兵家大忌。但祝子榮不擔心這一點,那蜀將敢追過來,敢追著弓騎來殺,必然要吃一波馬尾箭。
……
“晁將軍,北渝的弓騎退了。如今正是機會,不若趁機追剿?”
“追不得。”晁義聲音發沉。先不說這一次的任務,單單說這些弓騎,可都是善於馬射之人。你這麼追過去,被拖開了距離,只怕要損失慘重。
為今之計,當以謹慎為重,再聽主公與軍師的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