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時間,徐牧都留在野外的綠洲,和諸多的流族,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不僅如此,他還讓娜古麗從真蘭城那邊,送來了不少糧食水袋,暫緩了流族人遷徙的危機。
徐牧很明白一個道理,幫助這些流族人,相當於雪中送炭。而且從另一個層面說,流族人是西域的平民階層,和中原百姓差不多,更符合西蜀的利益。
迪裡拜感動得無以復加。
“以真神名義起誓,伺候我長彭人,願追隨西蜀!開拓絲綢之路!”
“離舞族人,也願意追隨蜀王!”
一時間,野地綠洲裡,到處都是流族人的呼聲。
可當這時,卻有幾個蜀人的斥候,急急趕了過來。在宴雍耳邊說了之後,宴雍的臉色,一時變得凝重。
“主公,請過來。”
徐牧怔了怔,和宴雍走到了角落邊上。
“怎的?”
“出事情了……西面諸國的三個國王,都已經死了息國王宮。斥候收到的情報,是有人冒充了蜀卒,發動了刺殺。”
“多少人?”
“只聽說是數百。”
“這不可能。”徐牧沉著臉,“幾百人,如何能殺入息國王宮——”
話還沒完,徐牧臉色驚變。尋常情況之下,或許是不可能,但若是和幾個國王相熟的人,實際上並不會太難。
神子。
刺殺再栽贓,當初在大宛國便已經有過了。慶幸是樓築發現了問題,並沒有上當。
“這神子,當真是捨命一搏了。”
沒有人是傻子。當被查出問題之後,神子的誆騙生涯,基本上要結束了。
“現在情況如何?”
“那幾個國家的繼承王子,都已經開始聚兵,揚言要將西蜀趕回中原。黃城那邊,趙惇也派了人過來,說已經退回了大宛城,和樓築一起備戰。”
徐牧皺了皺眉。
真蘭城的兵力,加上他帶回來的五千人,亦不足萬數。加入聯軍的小國,以他的估計,能再湊出四五千人,便是極限。
當然,還有晁義在外的本部,加上流族人。
“主公,這些人的兵力不容小覷。”
“我明白。”
先前已經調查過,哪怕除開了大宛,餘下的西面諸國,加在一起的話,依然有近十萬的人馬。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幾個老王慘死,以曾經的情況來看,並不會如此貿然集合出軍。
“宴雍,你怎麼看。”
宴雍想了想,“無非是主公選擇。第一是拖延時間,查出真相。第二,即是與之會戰,這一場打贏的話,整個西域,再無任何的阻力。”
真打贏的話,便如宴雍所言,西域的事情,基本上是穩了。
當然,按著宴雍所言,拖延時間查真相什麼的,也是一個辦法。
但弊大於利。而且,那位神子,不會給他任何拖延的機會,肯定會用盡手段,做挑撥離間之事。
抬起頭,徐牧看了眼面前的綠洲,腦子裡慢慢有了一個主意。
……
息國之外,一眼望不盡的黃沙地。到處是趕來的胡人軍隊,不斷併入長伍中。
這次攻蜀,三個被殺的老王屍體,還躺在金棺裡,隨軍一起出徵,鼓舞復仇軍計程車氣。
米朗身披金甲,站在沙地的中軍帳裡,臉上佈滿了怒意。
“諸位,我請來了神子!”
只等米朗的話說完,頓時,軍帳裡的其餘三個王子,都皺眉抬頭。大宛國的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端倪。
當初樓羅被慫恿,去突襲西蜀徐王,當被反剿圍攻的時候,這神子一直沒有出現。
重新穿上黑袍,烏帕踏入軍帳,跪在了三具金棺之前。未開口,便先哭了好一陣。
三個王子臉色沉默。息國王宮裡發生的事情,過於駭人聽聞。雖然都有些疑惑,但不管是米朗,這位禹國的國王,或者是那些息國衛士,都看見了,此事是蜀人所為。
再加上排外的情緒,蜀人入了西域之後,一直髮生著很多事情。雖然有一番震懾在,但若不出徵報仇,只怕日後做了國王,本國的百姓和士兵都不會服氣。
抹去淚水,烏帕坐在金椅上,聲音悲痛地開口。
“不瞞幾位,我也沒有想到,蜀人會如此奸惡。當初大宛的事情,我有去過蜀賊的營地,勸說賊王徐牧,以和為善。但徐賊並未聽取,若不是幾個門徒拼死相護,我已經回不來了。”
“這段時日,我一直在躲避徐賊的追殺。”
烏帕嘆了一口氣,聲音又悲嗆起來,“但料想不到,徐賊會如此殘暴,殺死了三王。徐賊極為奸詐,如此一來,便以為我們要群龍無首,然後一網打盡……”
烏帕停了聲音。
但三個王子,都明白了話裡的意思。一時間,都把同仇敵愾的矛頭,重新對著了蜀人。
米朗在旁,不時眯起了眼睛。此事若是成功,不僅攻滅了蜀人,還削弱了其他三國的兵力。那麼,禹國在以後,將要徹底坐大。
三個小羊羔子,只會被牽著鼻子來走。
“攻破蜀賊,報仇雪恨啊!”米朗潤了潤嗓子,泣聲大喊。
兩人一唱一和,軍帳裡的三個小王,不多時,也被亂了心緒,臉上盡是殺伐之色。
“蜀賊的手裡,哪怕加上大宛人,也不到四萬的兵力。這一次,我作為神子,也絕不袖手旁觀,願和幾位一起,將蜀人逐出西域!”
“真神天父,已經託夢於我,此戰蜀人必敗!”
見著三個小王,還是有些擔心。烏帕重新起身,又走回了三具金棺之前,驀然跪下,重新泣不成聲。
“天父在上,我們報仇之後,一起送三位老國王,迴天上神殿。”
此一句,讓三個貴為人子的王子,一時間臉色悲憤。也跟著紛紛跪下,向真神請願。
軍帳之外,越來越多趕來的胡人大軍,祭起血旗,殺牲敬天,馬蹄烈烈之下,處處都是狂呼的人影。